当年的订婚宴定在四月初,三月中旬有最后一场试礼。
途中,助理匆匆走到身边,低声转告裴祝安,说外面有个朋友,想见他一面。
裴祝安原以为是秦沛书那群小皮猴子来凑热闹,随意整理了下袖口,迈步走出礼堂。
但当视线瞥见那道熟悉身影时,他脚步微顿,眉眼间的笑意也随之褪去。
角落里,陈恪怔怔地望着他。
大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间尽是热闹,陈恪却形容狼狈,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大衣下摆沾着尘土,衬衫领口敞开,他一路奔波而来,连喘息间都透着倦意。双眼布满血丝,眼底深陷,像是彻夜未眠,眉间的疲惫压都压不住。
睽违已久,旧情生涩,再见面时两人竟然莫名慌怯,仿佛舌头僵住了。
可下一秒,陈恪猛然上前,眼圈发红,嗓音低哑急切:“你是因为钱才和她结婚的吗?”
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奚落也好,调侃也罢,裴祝安都已经习惯了。
但偏偏陈恪这么说,他难以接受。
这与在始作俑者面前亲手揭开伤疤,有什么两样。
陈恪浑然未觉自己的话有多伤人,急切剖白:“如果是因为钱,裘家出了多少,我给你双倍。”
他喉咙发涩,隐隐作痛,声音里的颤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带着几分哽咽。
“凌山欠的债务我来还,你不用原谅我。。。。。。如果你不愿意,你也可以永远不见我,只要别和她结婚,算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话音尚未落下,一耳光扇过去,陈恪当场被打偏了头。
“我不稀罕。”
唇间弥漫着血腥气,陈恪咬紧牙关,再抬起头时,神色执拗,像头不肯轻易认命的野兽。
“你想怎么对我都行。。。。。。只要能答应我,别和她结婚。”
裴祝安神色未变,冷淡抬手,又是一记利落的耳光。
“轮不着你对我指手画脚。”
陈恪被打得踉跄一下,他稳住身形,声音克制:“我只是在求你,别作践自己。”
“我作践自己?”
裴祝安怔了片刻,继而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陈恪,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alpha轻慢地觑着他,尾音拖长,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进陈恪的心脏。
“分手半年,我都要和喜欢的人结婚了,你甚至还在自欺欺人,不愿意接受事实——”
他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笑。
“是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得无人能及,还是蠢得无可救药?”
陈恪瞳孔骤缩,宛如当头棒喝,眼底浮现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喜欢裘苒?!”
血液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陈恪一把攥住衣领将人拉近,声音酸楚。
“告诉我,你在撒谎对不对,裴祝安?”
咫尺远近,裴祝安非但没躲,反而不紧不慢地抬眼对视,目光锋利,挑衅意味十足。
“有什么好撒谎的呢。”
“从前我不懂,为什么alpha总是偏爱omega,现在我才知道,什么算本能性吸引,什么算互相耽误——”
“两个alpha在一起,怪不得别人都说是畸形。”
陈恪的心仿佛被人攥紧,疼得窒息,他神色怔忪,眼底的光一点点塌陷,声音发颤,带着濒临崩溃的哭腔。
“别说了,裴祝安。”
可裴祝安只是低低地笑了,语调轻柔,目光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