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姜明谦听见,姜昭说这三个字时声音压得极低。
从傅砚修的视角,就只能依靠口型辨认了。
求这个字眼常从下位者嘴里说出。
傅砚修从前也不是没听别人求过他,被他从董事会踢出的高层求他,被他步步紧逼压低利润的合作方也求他。
这个字眼的出现往往伴随着强势。
傅砚修承认,他之所以愿意踏足这件凌乱简陋的屋子,就是抱着要把姜昭带回去的目的。
但姜昭那么可怜,明明没听见声音,可望着那双盈满水光的通红双眼,似乎也能想象出姜昭吐出那三个字时的颤抖声线。
傅砚修不可避免地心软了。
于是他转身离开,给了姜昭充足的一整晚的时间来整理心情,然后他没等来每晚都候在在晚山苑里的单薄身影,只等来了一通掺杂电流声的通话。
“先生,我、我这段时间可能都回不去了。”姜昭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至极,“我爸爸他…生病了,我没办法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傅砚修理性客观地给出建议:“你们可以请护工。”
能靠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然而姜昭却沉默了很久,“您需要我的话随时给我电话,我一定马上赶来,能不能、能不能……”
又是和先前一样卑微的恳求。
这种手段对从前的傅砚修适用,现在的他听着……只觉得膈应。
就好像姜昭从来没把他放到过心里,一遇上什么事就只会担心会不会影响耽误到他。
太克制,也太客气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傅砚修轻笑了声,“没说不同意。”
办公室门被敲响,文助理露出半个身子,无声提醒他会议时间临近。
傅砚修点头示意,却没像从前那样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我让人替你准备三餐。”
还在青春期的缘故,姜昭的胃口和普通男孩子一样大,只是习惯问题,姜昭喜欢用大量的白米饭来填饱肚子。
管家不止一次向傅砚修提过,他自己也面对面地观察过。
然而姜昭的沉默已经昭示了他对这个提议的拒绝。
傅砚修也没硬逼,他知道想让姜昭改变,自己得先一步做出退让。
“记得要按时吃饭。”
姜昭乖乖应了声好。
他倒是也没迟钝到一点都看不出来傅砚修这几天的改变,细想之下,似乎是从那晚的事故开始,态度才开始慢慢变好。
大概是出于愧疚吧,姜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