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触感温热而真实,喷洒在颈窝的呼吸在皮肤上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傅砚修却尤不敢相信一般,手掌在姜昭背上上下滑动,反复感受着呼吸带来的一次次起伏。
“你刚才在哪?”傅砚修低下头问。
他稍微把人松开了一些,眼睛上下扫视确定姜昭身上没有一点伤,“有没有哪里疼,撞到没有?”
周围的噪音依然多而繁杂,将傅砚修本就不重的声音掩盖了大半。
姜昭只能看见男人的嘴唇张张合合,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除了显而易见的关心之外还有浓烈复杂得他看不懂的其他情绪。
“你的手流血了。”姜昭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摸遍了也没能找到纸巾,“伤口很深,得去医院包扎一下。”
“我、我不会开车。”这会儿上下山的路一定很挤,姜昭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有没有什么便捷的小路,“方先生还在,我去问……”
脚才刚刚迈出去半步,又被傅砚修扣着肩膀拉了回来。
“不严重。”
“——哟,受伤了啊。”
两道男声交叠着出现,方浔这下是从头到脚都明晃晃表现出幸灾乐祸四个大字。
傅砚修掀起眼皮,没再像刚才一样嘴硬地反驳。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就像平时傅砚修能冷漠客观地剖析竞争对手或合作方的行为动机一样,此时此刻,他也能站在上帝视角俯瞰自己刚才的错误行为。
越是竭力表现出对姜昭的不屑,越是说明他在这段感情中处于下位。
从小到大培养出的让他不肯低头的骄傲是一回事,但更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连傅砚修自己都能察觉到的,姜昭对他疏离到从来不肯越线的情感。
矜矜业业,恪守本分,不管是谁来看都能夸一句冷静清醒。
但对于傅砚修来说……差得太多了。
所以傅砚修没理方浔局外人一样的刻意挑拨,径直带着姜昭转了个方向,“走了。”
……
姜昭原本以为傅砚修会直接去医院的。
毕竟他掌心被划出的伤口真的很深,软肉往两侧分开,流出的血从指尖源源不断往地板上滴。
但最后还是回了晚山苑。
提前接到通知的家庭医生与管家一起在客厅里守候,两个人迎上来时姜昭就自觉往旁边退开了。
事故发生时他其实离得并不远,宛如爆炸一样的巨大声响震得姜昭耳膜生疼。
他这一整晚的情绪都在反复起落,失望、害怕……种种叠加在一起折磨得姜昭疲惫不堪。
他背贴着墙,心说也不知道傅砚修这会儿消气没有,趁着有人守着赶紧避避风头,熬到明天早上兴许也就消气了。
然而才往外挪出两步,沙发上的男人就精准抬头目光直直锁定住姜昭,“过来。”
嗓音不咸不淡,听起来没什么特别大的起伏。
姜昭走近时,医生才刚替傅砚修打完一针破伤风,绷带酒精和棉签依次摊开摆放在桌子边缘,傅砚修抬了抬下巴,“你来。”
姜昭不敢拒绝,只能小心翼翼地拿了棉签去沾酒精,“可能会有点疼,您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