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对,我这人面皮薄,就喜欢偷偷摸摸地干活,不像你这么光明正大。”
两人并肩前行,一人一步一踉跄。三人一道伴着月色走向京城夜晚的深巷。
“喂陆大人,你说咱们这趟算不算奉旨那个啥?”
“要去你去,陆某站门外等便是。”
“行,行,不打光棍的人说起话来底气就是足。”
拐杖声笃笃地点在黑夜里,惊起一圈涟漪。以颜朔踏足之处为中心,北镇抚司的军士们身披革甲在暗处为他们清道护航。与白天四处监视的厂卫们不同,这批军士是颜朔亲手调教,善于技击和兵刃的精锐。有了白天的教训今晚颜朔把这些手下尽皆遣出,确保无人再能跟踪他们。
正因此他们所在的地方成了夜路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莫菲心下暗暗感激这个嘴上刻薄的老兵痞,明着不说,他也是担心莫菲出什么意外才布下这样略嫌夸张的排场。
“颜大人,你的人离我们有多远?”
陆炳突然开口了。
“看得见,听不清那种距离,有话快说。”
“皇上在口谕里吩咐我们要暗中行事。”
“我听出来了,怎么地?”
“可白天的时候东厂那样大规模地出动,可跟‘暗中行事’一点都搭不上边。”
“说明皇帝想悄悄干什么事没干成,现在要我们来擦屁股。”
颜朔非常自然地粗鄙之言张口就来,丝毫没顾忌现场还有个女眷。
“那你说,皇上现在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
饶舌如颜朔也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像悬在朝臣们头上的一把利剑威胁着所有人,满朝皆知皇上希望想让生父入宗庙,眼下议礼已经到了重要关头,皇帝的天威和文官集团的力量很快就要决出高低来。
“这个时候东厂突然出动查案,今晚皇上又降旨要我们低调行事,来来回回围绕的都是这封妖书。我想那妖书上究竟写了什么东西,能妨碍到皇上将生父请入宗庙的大计呢?”
陆炳手握折扇轻轻拍打着左掌,颜朔摇了摇头,在一边旁听的莫菲也渐渐察觉出此行的凶险来了。
“你这说得我想回家睡觉去了,事成得罪百官,事败得罪皇上,哪个都够你我喝一壶的了。”
“晚了,连你这贼都上了贼船了,就算被皇上砍了也算死得其所。”
越是到了危急关头,重负之下陆大人总会不合时宜地冒出点黑色幽默的天赋来。就冲这点颜朔都很不乐意和他搭档办案了。
“你悠着点,莫姑娘也还在贼船上呢。”
一旁的莫菲听得认真,忽闻自己的名字猛地转过头来,却见陆炳也正看着自己。只是现在的陆炳与白天那个冷漠镇静的指挥使判若两人,他的眼睛里正因逼近的危机而兴奋地燃烧着。
“你害怕了么?”
莫菲心下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回答。
“我跟着你。”
颜朔看着这两个不知死活,心理素质过硬的莽人边走边摇头。三人各怀心事前行,越走近巷口,道路上的光明便多了几分。踏出巷子眼前豁然开朗,正是灿烂繁华的大明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