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她所有的饮食好恶,却偏要用这种近乎幼稚的方式彰显主权。
"好的,先生。"服务生又确认了一边菜单,面带笑容地退下。
罗切斯特支起手,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那件明显不属于她的黑色外套上,不悦地蹙眉。
"餐厅里很暖和,"他突然开口,拉平嘴角,手指在菜单上敲出沉闷的节奏,"需要我帮你保管那件外套吗?"
她将下巴更深地埋进外套领子里,那上面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琥珀和橡木苔的香气。
"不用,我怕冷。"她缓慢地摇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着。
这次罗切斯特不说话了,神经质地冷笑了一声,就这样垂着头盯着她看了一会。
随后,他又用那双喜怒不定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垂下眼帘,随意地翻看起手里的菜单。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数着地毯上的石榴花纹。
明天中午,邮轮就会停靠在爱尔兰的班特里港,最后一批乘客上船时,她会混在人群里下船。
她得找个时间溜进罗切斯特的房间,把嫁妆里的田产地契拿走,顺便再把那封信还给他。
就在她思绪翻腾的时候,服务生拿来一瓶上好的法勒纳斯葡萄酒,为他们倒上,随后躬身离开。
当暗红的酒液注入她手边的高脚杯时,她的注意力突然被其他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她轻轻抬头,视线穿过烛台,落在餐厅的另一端。
那里摆放着一架色调雅致的法式屏风。
顺着上面精致的刺绣看过去,她突然发现,那薄如蝉翼的扇面后方,似乎坐着一个轮廓熟悉的身影。
就在这时,她突然屏住了呼吸。
薄薄纱影旖旎地落在那人的脸庞之上,像是覆上了一层闪光的清漆。
一个修长的人影正静静端坐在那里。
那熟悉的肩线轮廓,微微低头时的姿态,还有金丝镜框边缘偶尔闪过的冷光……
这都让她心里一紧,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她隔着屏风与他遥遥对视了一眼,便慌乱地收回视线。
男人手中的报纸半垂着,分明没有在阅读,而是透过屏风,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她的身上。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指尖顺着酒杯的边缘移动,握住了杯身。
那道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她的身上。
她突然想起了对方之前为她披上外套时,指节擦过她颈侧的触感。
几个小时前,她才刚刚婉拒了对方的晚餐邀约,转头却又和另一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饭。
此刻她与罗切斯特相对而坐,表情突然变得有点不自在。
就在这时,侍者端着餐盘过来,将冒着热气的精致菜肴摆上餐桌。
她拿起刀叉,放下了那恼人的思绪,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食物过不去。
可紧绷的神经让她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她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餐具。
银叉与瓷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罗切斯特困惑地看向她,浓眉拧成了一个清晰的问号。
他疑惑地抬着头,发现了她的异常。
而她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转而拿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怎么,这些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