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是你的树坚硬,还是……”
“还是我们的人心坚硬!”
无数声音随之怒吼起来。
陆寒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脚底窜至头顶——那是老秀才熬的粥香,是米铺娘子做的面香,是小丫头烤红薯的焦香。
这些烟火气裹挟着他的剑意,化作一道金色洪流,朝着虚无之树的核心撞去。
云层里,风铃儿的因果线终于全部展开。
她望着那些泛着金光的丝线,突然扯断一根,任由血珠滴落在丝线上:“够了,够结成一张网了……”
当风铃儿的指尖在丝囊上划出最后一道血痕时,因果丝突然泛起如蜂蜡般的幽光。
她的额角抵着颤抖的手腕,每一根丝线从丝囊抽离时,都仿佛在剜她的肉。
这些因果线本是她用二十年寿元温养的命丝,此刻却化作金绳,在裂隙周围织成蛛网。
“三、二……”
她数到一半便呛出一口血,血沾染在最近的丝线上,血珠顺着金线游走,将网眼绷得更紧。
“只能拖延三息。”
尾音消散在风中,她踉跄着扶住墙壁,指甲缝里渗出的血在青砖上洇成小花。
陆寒掌心的剑纹滚烫发烫。
他盯着那道金网,能看见黑须撞上去时腾起的青烟,极像老秀才熬药时的药雾。
苏小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莲花印记烫得他皮肤发红:“核心位于裂隙最深处,元灵是一团灰雾,周围缠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净莲眼映出的画面让她瞳孔急剧收缩。
“缠着你娘的发带。”
“轰!”
大柱哥的铁刀劈开第三根黑藤。
他后背抵着米缸,小丫头正从缸沿探出头,往他刀鞘里塞烤红薯——刚才那根黑藤擦过缸口时,红薯焦皮被刮掉一块,露出里面橙黄的瓤。
“都给我滚!”
大柱哥吼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刀背磕在黑藤上溅出火星。
“陆寒你他娘的赶紧!我这刀还能劈八十回!”
他说这话时,左肋被倒刺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浸透粗布短打,却笑得愈发凶狠。
“当年宰猪时,百八十斤的猪崽子也没这么难对付!”
陆寒的喉咙发紧。
他看见米铺伙计举着扁担砸向黑藤,绣娘的剪刀扎进根须的缝隙,就连小丫头都举着半块烤红薯,在缸沿上敲得“咚咚”作响——那是她在给大柱哥打节拍。
剑纹里的光芒突然变得柔和,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温暖之物,他想起昨夜老秀才画的剑谱,墨迹未干时被雨水晕开,恰似此刻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人。
“一息已至!”
风铃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金网开始出现裂痕,最粗壮的那根丝线“啪”地断裂,黑须趁机钻了进来,卷起绣娘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