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只当是胎记,此刻却觉得每道纹路都像活了,在他识海里掀起惊涛。
剑典最后一页的持剑背影,青瓦上泛光的魔纹,还有小哑巴藏在胸口的青铜碎片……
所有碎片突然拼出个模糊的轮廓。
“陆寒!”
周衡的弟子趁乱冲到藏书阁二层,手掌刚触到锁着剑典残卷的檀木匣,就被一道剑气钉在廊柱上。
陆寒没回头,他的目光始终锁着小哑巴被拽离自己的手腕。
少年的指尖还沾着抄书时蹭的墨渍,此刻正微微蜷起,像要抓住最后一缕温度。
“他是我朋友。”
陆寒开口时,十三道剑气同时从体内窜出。
这些跟着他从铁匠铺练到演武场的剑气,从前只知劈柴断铁,此刻却像得了某种指引,在半空交错成网,将两名执法弟子困在当中。
锁链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作为执事长老,今日本想借陆寒突破剑意圆满的由头,以“魔修余孽”之名封印其修为,却不想被个小哑巴搅了局。
“你可知私自干预执法堂行事是什么罪?”
他指尖掐入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降魔杵上,符文立刻泛起妖异的红光。
“玄阳子!你作为执法长老,难道要纵容这等目无规矩之徒?”
玄阳子站在人群最后,手中的执法剑垂着,剑穗被风掀起又落下。
他望着陆寒身周流转的剑气,突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见护道者时,对方也是这样。
剑气里裹着人间烟火气,不像其他剑修的剑冷得能刮骨。
“周师兄。”
他开口时声音放得很轻。
“小哑巴在藏书阁当差三年,从未出过差错。这等大事,是不是该先问清缘由?”
人群里响起零星的私语。
陆寒能感觉到小哑巴的手指在自己掌心轻轻动了动,像在写什么字。
他低头,正撞进少年湿漉漉的眼睛里。
那里面有太多没说出口的话,像被封在琥珀里的星光。
“退下。”
青阳子的声音从演武场方向传来。
众人转头,只见这位平时总板着脸的剑修长老负手而立,目光扫过陆寒、小哑巴,最后落在周衡发颤的降魔杵上。
“执法堂审人,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袖中半块青铜令牌闪过微光,与小哑巴藏在胸口的碎片遥相呼应。
周衡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再发作。
他狠狠瞪了陆寒一眼,拂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地上的锁链吹得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