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气沉息,本欲抓个现行,瞧瞧究竟是人是鬼。
怎料还未辨清,宿亦雪先教那动静惹得心口发胀。
倒不是吓的,而是被气的。
入目一片狼藉,她的菜畦被糟蹋了大半。循着痕迹看去,那东西该是从外头爬进来,莽撞冲进菜地时摔了跤,竟将半块快要收成的菜压得稀烂!
这东西怕是失心疯了?!
宿亦雪恼得心底破口大骂,怕惊扰了那东西,不敢放声,只得憋着一肚子气。
她这食肆本就简陋,外头只设了矮矮一道栅栏,后院更是空敞无遮,便是头大象也能轻松晃进来。
那东西偏不长眼,非要从菜地那头闯入。
这般也罢了,腿脚亦不利索。
又不是落雨天,走个泥地竟能摔跤,把她的菜毁得彻底。且看这毁损程度,怕是爬起来又栽一跟头,才把鲜菜压得出绿汁,尽数焉巴了!
即最好真是鬼怪,人敌不过,只得自认倒霉。
但宿亦雪已认定罪魁祸首是人,唯有人类才智高低悬殊,下限低得骇人,才干得出这等蠢过猪的勾当。
她连忙去厨房取来辣椒粉,打算生擒,抓个人赃并获,再用麻绳捆住,打一顿出气又伤不着要害,抵制这般糟蹋粮食的行径,方扭送他至官府治罪。
宿亦雪仍揣着美好幻想:
若此贼与李屠户肉铺,王婆药铺失窃系同一人所为,擒住这贼子,即破除闹鬼怪谣言。
顺手在官府宣传来龙去脉,她的食肆定能名声大噪,届时,营业额蹭蹭往上涨,日入千文,吃喝不愁!
嘻嘻一笑,宿亦雪左手一罐辣椒粉,右手换了根趁手的木棍,借着月光,朝粮仓内悄无声息摸去。
愈靠近,那细微声响愈发明晰。
行至粮仓门前,意料中鬼祟的人影并未现身,却见角落里有个高大的黑影背对着她,正笨手笨脚在麻袋堆里翻找些什么。
那般体态,那般轮廓,绝非人类模样。。。便像那头冤家黑熊!
竟叫她猜错了?擅入者竟真不是人!
宿亦雪心头骤紧,悄步向后挪退。
她喝了茶,不曾饮酒,胆子虽肥,脑子却没有糊油。
起初几步退得缓,待离得稍远便越退越快。
偏生戏剧性的是,眼看就要脱身,宿亦雪却不慎踩中一根干草,为小红做窝时掉落的。声音虽不大,在寂静夜里却格外清晰。。。
这也怨不得谁,便是命中注定了。
单靠月色,谁能看得如此仔细,辨得地上有无干草枯叶?
只盼那黑熊是个聋子,瞎子也行,只要沾一样,她尚能逃出生天。
然事与愿违,那熊顿然转身,目光如炬盯住她。
不聋也不瞎,便是故意弄坏她菜地?
宿亦雪有意激起心头火,就为在气势上不能输。
唬住那熊最好,唬不住也罢,至少死得壮烈些。只可怜这些辣椒面儿,没能派上用场,反要成了黑熊的调味料。
倒不一定!
宿亦雪灵机一动,抓起辣椒粉就往前方一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