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波的理解里,西瑞尔不过是挟持他用来和夏尔谈判,现在这是几个意思?
西瑞尔弯眸一笑,“把你带进虫族来就是我的任务,现在我任务完成了,也是你该离开的时候了。”
西瑞尔从文件堆里取出一张通行令,递给他。
“拿去吧,别弄丢了哦,有了它,你可以免办手续自由出入邦境,以最快速度安全到达月蚀邦,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兰波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迟疑地接过。
西瑞尔却笑着说:“小兰波,别害怕,我不会害你,因为我们一定会再见面,你相信我吗?”
兰波没有回答,三步跃到窗边,一纵身就飞入欧若拉邦倾盆的大雨中。
窗户就那样敞开着,西瑞尔慢条斯理地将窗子合上-
大门被推开,吱呀一声响。
夏尔离开了梅塞家,转身走进喧嚣的长街里。
夜风微凉,吹散了他身上残留的迷迭香气。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仍回荡着梅塞那双充满恨意与痛苦的眼睛。
“夏尔,我是为了杀死你才活到今天的。”
夏尔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夜空。
繁星如织,月光如水。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军校时读过的一本书,《虫族社会结构与心理分析》。
书中提到,高等虫族的情感远比人类想象中复杂,仇恨与爱意拥有共生性,虫族对特定个体的强烈情绪往往与深层依恋共存,二者在神经递质层面甚至共享同一条传导路径。
也就是说,仇恨与爱意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当仇恨成为执念,它便不再是单纯的恨,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占有欲。人类常误将虫族的信息素反应简单归类为“情欲”或“敌意”,实则高等种能通过精密调控费洛蒙,伪造出与真实情感截然相反的表象。
他们的大脑也会使特定记忆随时间推移愈发鲜明,虫族可以一直等待着复仇,哪怕在数年甚至数十年后,他们不是记仇,而是生理上的无法遗忘。
夏尔垂下眼睫,轻轻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他并不后悔当初在战场上的决定,但他确实没想到,梅塞会因此变成这样。
残疾、痛苦、扭曲,却又……执着得近乎偏执。
也许永远不要用人类的情感逻辑揣测高等虫族才是对的,当你以为他们在恨你时,他们可能正疯狂地爱着你;而当你确信被爱时,或许已踏入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夏尔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暂时压下。
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吃饭-
夏尔随便找了一家餐厅。
弧形长桌前,面前摆着一盘盘泛着珍珠光泽的凝胶状食物。
这是虫族高等种最推崇的“晶蜜冻”,用王浆与稀有矿物提炼而成。
他握着虫族特制的骨叉,看了看四周。
大家都在专心吃饭,没有注意到人类罪犯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
左侧的蜂族正用虹吸式口器刺入晶冻,液体顺着透明管腔汩汩流入喉间,脸上那副表情……夏尔闭上了眼睛,怕自己吐出来。
右侧的蝶族展开卷曲的舌须,像品尝艺术品般轻舔食物表面,夏尔看着就有点肉麻,最远处那位甲壳种甚至直接融化了整盘晶冻,通过腹部的渗透膜吸收养分。
而夏尔的人类牙齿在咬下晶蜜冻的第一口时就僵住了。
太甜了。
甜到发苦的蜜腥味在口腔炸开,喉管条件反射地痉挛,特别想当场呕吐出来,却听见身后传来侍从的窃窃私语:
“看啊,那个蜜虫连晶冻都咽不下去,侮辱厨子?”
“毕竟是低等人类嘛,不奇怪,给他们吃蜜完全是浪费。”
“就是,快点走啊,剩下的蜜给我吃,我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