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那一手箭法,动作利落、瞄准精准,绝不是轻易就能达到的水准,徐宁素竟藏得这么深。
赵榛又想起,前世她本就想让天下女子都像郑梳、徐宁素、齐昭一样,既能骑马射箭,也能读书科举,不用被困在深宅后院之中。
她甚至已经拟好了新政的草案,只待时机成熟便推行,可没等她一展宏图,就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若是她当初没出事,新政得以推行,后来也不会有皇室为了安抚外族,逼着公主远嫁和亲的事。
她那狼心狗肺的弟弟,着实是个废物,毁了她毕生的心血。
赵榛还沉浸在过往的思绪里,前世朝堂的混乱与被亲近的人背叛仿佛还在眼前。
忽听身侧的齐昭一声惊呼,带着几分慌乱:“阿榛,那是什么?!”
“阿榛”二字入耳,徐宁素下意识抬眼望向赵榛,见对方丝毫没有异样,只循着齐昭的目光望去,心底的酸涩又浓了几分。
赵榛顺着齐昭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密林深处的阴影里,缓缓挪出一团庞大的黑影,那黑影比方才的幼熊大了足足三倍,黑色的鬃毛杂乱地覆在身上,沾着腐叶与泥土,獠牙外露,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每走一步,周围的树木都仿佛在颤抖。
郑梳骑在马上,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她也从未见过这般凶悍的黑熊,那熊的前掌比她的脑袋还大,爪尖泛着寒光,显然是常年捕猎磨出来的。
看这架势,定是来寻方才被徐宁素射中的幼熊,黑熊此刻眼底满是失子的暴怒,周身的戾气几乎要将空气都凝固。
郑梳下意识摸向箭囊,惧意顺着脊背往上爬。
她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正要拉弦,手腕却被赵榛一把按住,“要完整的熊皮。”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熊皮!”郑梳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那黑熊已迈着步子往这边冲,距离不过五十米,再耽误下去,恐怕几人都要成了它的爪下亡魂。
她看着赵榛只稳稳拉着弓,箭尖对准黑熊却迟迟不动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榛侧头看她,异色瞳孔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信我。”
那语气太过笃定,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郑梳愣了愣,竟真的慢慢松开了拉弦的手。
她望着赵榛的侧脸,明明是少女的轮廓,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沉稳,让她心底莫名生出几分信任,连带着之前的不服气,也悄悄变成了一丝敬畏。
黑熊越来越近,粗重的喘息声都清晰可闻,距离几人只剩三十米时,赵榛终于动了。
她手腕微沉,松开弓弦的瞬间,羽箭精准地朝着黑熊的左眼射去。
“噗”的一声,箭头穿透眼球,深深扎进黑熊的脑部。
黑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痛苦嚎叫,声音响彻整片密林,震得树叶簌簌掉落。
可它依旧没停,凭着本能朝着几人狂奔而来,速度比之前更快,显然是临死前的疯狂反扑。
郑梳见状,也顾不上什么熊皮,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翻身下马挡在徐宁素身前,剑尖对准黑熊,她知道自己未必能敌,却还是下意识想护住身后的人。
齐昭吓得紧紧攥着赵榛的衣袖,脸色惨白。
就在黑熊的前爪即将扑到几人面前时,它庞大的身躯突然一僵,随即“轰然”一声重重倒地,震起一片尘土。
黑色的鬃毛下,鲜血汩汩流出,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