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整整齐齐地穿着新衣,祖母熬了浆糊,准备贴他们昨天在夫子那里买的春联,苗应捧着浆糊碗,霍行在一边贴。
门口贴一副,两个卧房贴一副,厨房上贴一副。
贴完之后,祖母搬了一跟凳子放在院子中间,上面摆了三个牌位,一个是霍行的祖父的,另一个是霍行大伯和二叔的。
因为没有条件,所以香烛是插在院子里的,纸钱用一个盆装着。
祖母站在最前面,她亲手点燃了香烛,而后是李红英,给她未曾谋面的公公磕了头,最后是霍行他们三个人。
“老头子啊,你在天之灵就保佑我们一家人顺顺当当的,别再有那么多烦心事。”
祭拜完先人,祖母又把牌位收了回去,午饭简单吃了两口,到半下午的时候苗应就开始准备起了今天的年夜饭。
李红英在一边打下手,祖母在灶前烧火,霍小宝在院子里一个人玩,因为穿着新衣裳,他的动作并不大,只是拿着他的毽子。
祖母要的萝卜丸子很好做,萝卜切丝,加上肉馅和鸡蛋搅拌在一起,随后放在蒸笼里蒸熟就行。
鸡蛋羹更好做,放在最后。
霍行出门去了,因为他说的要吃鱼,但他们在镇上没有买到鱼,所以霍行打算自己去河边捉鱼,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大年二十九是没有什么人出门的,所以这个时候走在村里的霍行就显得格外特别,他不是有心让人看见,但无奈他住在村里的最深处,去哪儿都要经过村里的人家处。
在他回来的时候手上的那条鱼也被所有人都看到了,叶风隔着自己家的院墙,看到了行色匆匆的霍行。
他叫来了二牛,问到:“你跟霍小宝关系好,他家情况你知道吗?”
虽然说之后要一起说话,但他跟苗应也没有聊过天,这会儿看霍行手上提着鱼,他捅了捅自己的丈夫:“那鱼哪来的啊?”
叶风的丈夫姓秦,幼年读过几年书,这会儿在镇上的一家酒楼里做账房,生活算是过得有滋有味的,秦强认识霍行,以前霍行往他们酒楼卖野味的时候,都是他给霍行结账的。
“还能是哪里来的,买的呗。”
叶风踢了他一脚:“这个时间了哪个地方还有卖鱼的,你也去给我买一条好不好。”
秦强赶紧求饶:“不是买的那就是去河里捉的呗,你没看见他鞋都是湿的。”
“大过年的为了一口肉,还得去河里抓鱼,他家这日子咋过成这样。”叶风最是个软心肠,他叫来二牛,把自己家刚刚做好的一碗肉端给他,“你拿去给小宝吃。”
二牛吞了口口水,端着碗乖乖地去了,叶风又在后面嘱咐,说不让他收回礼。
他的公婆也笑呵呵地看着,并没有因此有什么怨言,这样的事情叶风也没少做,只是一口吃食,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霍家这边,霍小宝看到端着碗的二牛哥,赶紧跑过去迎接,二牛记得自家爹爹的话,说把东西送到就赶紧回来,所以他把碗交给霍小宝就想跑,还没跑出院子就被霍行抓住了。
苗应笑着从厨房里出来,看着二牛:“谢谢你给小宝送肉啊。”
二牛挣扎着,但发现自己根本挣不开,于是就像被拎着后颈皮的猫,在霍行的手上不动了。
苗应把他的碗还给他,里面放了几块萝卜肉饼,这次他们没有搓丸子,直接蒸成了肉饼:“这是我家做的,也让你家人尝尝鲜。”
二牛不想要,但无奈他犟不过霍行,最终还是端着碗回去了。
苗应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离开的小小背影,对霍行说:“这村里的人都挺好的。”
霍行点了点头,随后又回了灶房里,帮苗应处理他抓回来的鱼。
冬天黑得早,他们吃饭的时间也早了一些,没有专门吃饭的堂屋,所以一家人都挤在灶房里,菜也只能摆在灶台上。
一道蒸肉饼,一道酸菜鱼,霍小宝的一碗蒸鸡蛋羹,还有一个个圆滚滚的饺子,还有苗应炒的肉末酸豇豆,霍小宝的旁边还有一碗二牛家给的肉。
已经很丰盛了。
他们一家人都不喝酒,所以也没买酒,不过开始吃饭之后桌上就有些安静,苗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于是他放下筷子,霍行第一时间注意到,侧头看他。
苗应清了清嗓子,剩下几个人都看着他。
“这么干巴巴地吃饭一点都不热闹。”苗应说,“那就由我来说两句。”
“今年是咱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条件呢稍微是有点差了,但明年一定能不这样了。”苗应环视了一下整个灶房,“至少咱们要拥有一张能吃饭的桌子。”
祖母和李红英都笑起来,霍小宝的脸上吃得都是蛋羹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