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娘的话,好好过日子。”苗应拍了拍苗东的肩膀,“女孩子不比男人,你得体谅女孩子啊,你要真这样,她以后可怎么活?”
苗东有些不想听他絮叨:“知道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送走苗家人,苗应又帮着李红英和祖母收拾好了家里,收拾完之后看见姚木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坐着,他去到他们的屋里找到剩下的银子,打算把钱给姚木匠。
“您也不说个数,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但这是必须要给的。”苗应把钱装到荷包里交到姚木匠的手上。
姚木匠今天喝得有些多,他瘦得皮包骨头的手上捏着苗应给的荷包,微微颤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帮你们吗?”
苗应看出他是想跟自己谈心,于是找了根板凳坐到他的旁边:“为什么啊?”
“总不能是为了钱。”姚木匠把手里的荷包扔进苗应的怀里,“我就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对我的小木头好些,再好些。”
苗应点头:“当时拜师的时候我们就承诺过的,当然算数。”
“人这一辈子太长了。”姚木匠抹了抹眼睛,“你能保证你永远不变吗?”
“师父,你知道霍行是什么样的人吗?”苗应问。
“就是个傻呆子。”姚木匠难得地笑了笑,个子老大,看着傻不愣登的,手还行,不算太粗笨,学了这几个月,木工的基本功打得也很扎实了。
苗应笑起来,跟他说起从前的事情:“您说我都是那么个名声了,死在山里也没人知道,就这样,他还是把我救了回来,再说娘和祖母,我都那样了,她们还是给我熬药,给我涂药,看着我缓过来。”
他看着姚木匠有些清澈的眼睛:“师父,把小木头交给我们,您是可以放心的。”
姚木匠点了点头:“好。”
现在的房子够住了,大家不用再紧紧巴巴地住着了,祖母跟李红英一人带一个孩子睡觉,让姚木匠住在客房里。
姚木匠不愿意,但拗不过苗应,只能在客房里休息,又说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
苗应在他的屋子里跟他闲聊,他今天的话格外多,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甚至把他藏银子的地方都跟苗应说了,又交代苗应说他有一本木工大全,这会儿还在他的家里,让苗应有空去取回来,又让他说霍行,要勤加练习,苗应觉得有些怪,但姚木匠又拉着他说别的。
最后又说还要跟小木头说说话,小木头已经洗漱完了,知道爷爷找自己之后,又到房间里跟姚木匠又说了好一会儿话。
“小木头啊,要乖乖的。”见小木头打了个呵欠,姚木匠才停下了絮叨。
小木头郑重地点头:“我知道的爷爷,爷爷早点睡,咱们明天就回家了。”
姚木匠笑:“好,明天回家,住新房不好吗?”
“我还是想回我们的家。”小木头揉了揉眼睛。
姚木匠又把小木头拉到自己的跟前,凑到他耳边跟他说了句悄悄话。
小木头郑重地点头,回了房间去休息,苗应跟霍行也从客房里出去,在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他拉住霍行的手臂:“你今晚警醒点儿,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霍行点头:“我知道。”
苗应心里有事,晚上也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霍行起身了,他也跟着爬起来。
匆忙穿好衣服,发现姚木匠根本不在客房里,客房的床根本就没有被睡过的痕迹,霍行点燃了火折子,跟苗应去找人。
他们走出大门,看到了在他们新房的旁边先前用来暂住的棚子,因为时间比较紧,也还没有拆。
苗应跟霍行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快步跑过去,就看见姚木匠躺在那张简易的床上,苗应的身体顿时都僵直了,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腾而起。
他甚至不敢再往前走一步,霍行按了按他的肩膀,自己走上前去。
姚木匠的衣裳穿得整整齐齐,双手交握叠在腹部,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霍行的手也有些不稳,他探向姚木匠的鼻尖,已经没有了呼吸。
霍行回过头看向苗应,朝他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苗应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昨晚上就应该发现的,一样不喜欢说话的姚木匠跟他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么多,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在交待遗言。
苗应的眼睛红了,除了他自己的死亡,他现在是第一次直面生离死别。
霍行拉着他的手,把他拉到了床边,两个人在姚木匠的床边跪了下来,霍行跪着磕了三个头:“师父,安心去吧,我们会照顾好小木头的。”
磕完头后,霍行扶起苗应:“回去找娘。”
李红英他们晚上睡得也不是很踏实,在听见院子里的动静的时候她就坐了起来,穿好衣裳就碰见站在她门口的苗应和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