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后知后觉,回想起来他之所以憋屈自己同意姜姒中途暂停,是因为不想让她好不容易对他的好脸色收回去。
想通这一层,谢云朔越加郁闷了。
从小到大,他的性子是变了一些,但唯一没变的是不服输的骄傲,怎么偏偏败给姜姒呢?
谢云朔低头,望着难以安抚的灼热罪恶,郁闷重重。
这都是她造成的。
姜姒是他的克星,是天敌。
实在没法,谢云朔叫值夜的下人抬了一桶冷水,在冷水里泡了两刻钟,又诵了几遍《清心经》,才总算好了。
这一折腾,就到了后半夜三更天,也导致他第二日睡晚了。
若不是峤山叫了他两次,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辰去。
主仆几人匆匆赶到前头时,姜姒都已经等了许久了。
她上下打量谢云朔:“怎的起晚了?”
邱泽担心夫人怪罪他们公子,见公子不说话,主动解释:“还望夫人体谅,昨日主子三更天才睡。”
话还未说完,被谢云朔打断:“不过是梦魇醒了,分睡了两觉。”
说罢,他还给邱泽使眼色,让他不要乱说。
谢云朔心虚,不想让姜姒知道他昨夜睡不着在干什么,因此只能说假话。
不过他自我安慰,这算不得什么假话,因为姜姒的确就是他的梦魇。
被梦魇害得睡不着觉,只能想办法解决一下了。
姜姒打量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狐疑,在谢云朔的忐忑中,怀疑的意味最终还是消散了。
“那我们快走吧,别让婆母久等了。”
凭姜姒的所知,不知道男子所求不满时会怎么样,既然想不到,更无从察觉谢云朔这话有假。
她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谢云朔有些奇怪,甚至换了一
副性子模样。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良?让她看着都有些陌生了。
因为觉得陌生,一路上姜姒看了谢云朔好几眼。
谢云朔被她看得七上八下的,总以为她要看出什么来了。
每当她眼神朝他盯过来,谢云朔就会怀疑,是不是他身上沾染了什么,或者有什么气味漏了端倪,让她生了疑惑。
两个人各怀鬼胎,想着不同的事。
没走几步,猝不及防的,谢云朔站住,打了两个喷嚏。
他这模样,看着像是风寒之症,应当是着了凉。
现在他是她的夫君,姜姒关心他:“你梦见了什么,是不是夜里有意外没好好穿衣裳?怎的还着了凉。”
谢云朔心里清楚,是因为他昨日心火焚身,不得不泡冷水降温。那时冲动躁动,身上本来就热,又去泡凉水,且还在深秋时节,一冷一热,把他铁打的身子也折腾得够呛,所以打了两个喷嚏。
他晓得缘由,但回话时可没法实话实说。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为了解释为什么着凉,谢云朔只好跟姜姒说:“是梦魇吓着了,起床走了走,忘了披一件斗篷,就着了凉。”
姜姒没怀疑,还教育他:“你快要出征了,身子马虎不得,要多多注意,别生了病打不过外敌,我还等着你让我当上将军夫人呢。”
姜姒这边的人没怎么样,谢云朔,以及他身边的随从亲信,个个低着头掩藏神色。
生怕被夫人看出不对劲来。
邱泽和峤山都惊讶极了,谢云朔竟然为了姜姒说谎话!还编得有模有样!
从前谢云朔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屑跟谁说什么假话,向来有话直言,也不怕得罪人,活得光明磊落。
现在不仅有事瞒着夫人,不敢让她知道,不让他们直说,还因为昨夜之事落下的后遗症,被夫人教育。
偏生谢云朔什么也不好说,姜姒训话过后,他点头说:“是,知道了,你说的在理。这关键时节必须得保护好身子,将来上战场是得身强力壮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