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过她啊。”
他从未如此想活着。
想活着回去见她。
他擦拭了唇角的血迹,站起身,他感受到母亲曾经为护他平安而压制他妖力的禁制被冲破,四肢百骸都流淌着异样的感觉。
他想起这些年在人世的挣扎,纵然修为被废,也绝不会是他们口中,连只道行微浅的小妖都不如的人!
母亲死于良善和欺骗,而他也将死于同门的背叛吗?
何为善念,何为恶念……
他已经不清楚,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究竟是什么,凭何颠倒是非之人便能活下去,而他与玉姜,连个公道都求不得?
“该死的是你们……”
再抬眼时,是异样的瞳色。一滴血泪滑落,赫然印在脸颊之上。
在场众人没见过这样的云述,不禁胆寒:“你,你说什么?”
云述的思绪已经一团模糊,只剩下最后一缕本能在支撑:“今日,谁,都走不了。”
他们见过妖化后奄奄一息的云述,却没见过垂死之际还能迸发出浓黑团雾的狐妖!
黑雾缠身,逐渐裹紧,再裹紧……
这是……
狐妖的裂骨之术!
将自己置之死境,以同归于尽。
这样的异术,他们只在书中看到过,毕竟魔域最后一只狐妖云霜序早已死去,谁承想还有人能做到此事?
毕竟是经脉断绝,骨肉断裂之痛,绝非常人所能忍受……
“你疯了!云述!”
苏宗主收手,下意识就要抵御。
惊恐与骚乱,让一场原本设好的处决阵法被打乱。谁也不敢再继续下去。
正此时,浓云遮天蔽日。
一道浑厚的魔息突然袭来。
结印的众人受袭连连后退,阵法以及云述所施展的妖力皆被打断。
这一刻,云述以为是玉姜。
可是……
这并非流光玉之力。
不是玉姜。
不是玉姜,那又是谁?
云述侧耳听,只听到一阵轻微连续的碎步,紧接着耳边锐鸣,一片空白……
*
玉姜睡醒时已经是日暮。
竹屋之中空荡荡,金子般的残阳落在枕畔,冰凉一片。
“云述。”
她撑起身,撩开床帐。
没有回应。
山林之中叶片作响,混着鸟鸣,除此以外,安静得让人心中发慌。
玉姜披上外衣,在檐下穿好了鞋履,这才在竹林之中又唤一声:“云述?”
依旧只有鸟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