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她的时候,也曾红过脸,就像天边烧起的云霞。
谈思琅自嘲地笑了笑:“前头的事情还没问,哪知竟让我撞见了旁的好戏。”
裴朔不答。
谈思琅轻抿下唇,仍想弄清楚:“所以,上元那日,酉正之前,你到底在哪里?”
裴朔不敢伸手去接那支玉钗,也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双手握拳、强装镇定。
谈思琅侧过脸去,用手腕蹭去脸颊上的泪。
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没有长进呢?
啪——
玉簪落在地上,碎成了几段。
裴朔心中一坠,赶忙抓住谈思琅的手腕。
她的脉博声,就这样顺着他的手臂,打在他慌乱的心上。
“是我不好,”裴朔猛地收回手,终于开口,“那日临出门前,我和母亲吵嘴,心中烦闷,便去朝通街上闲逛了一阵。”
那日,母亲再次提起婚事。
婚期愈来愈近,他心中本就有一团名为“谈思琅”的乱麻,那团乱麻之中既有他们的多年情分、也有他不愿被管束的逆反心以及放不下的面子。
母亲愈提,他愈是不想去见谈思琅。
谈思琅深吸一口气:“你可以告诉我的。”
“骗我很有意思吗?看我什么都不想就相信了你,看我觉得你练武辛苦、我多等等算不得什么,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是吗?”谈思琅心间涌起一股莫名的荒谬。
若那日他就告诉她,今日她便不会急冲冲地来此处寻他。
大概也不会听到他这一番“不想娶她”的真心话。
裴朔跨步至谈思琅身前,看向她雾蒙蒙的眼:“我是怕你不开心。”
他那日,最终不还是去见她了吗?
他附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玉簪,只觉自己心慌得厉害。
少女温热的泪砸在他的额上。
裴朔道:“刚才也是,我就是一时冲动,方才口不择言。”
“三娘,”他将语气放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是没那么喜欢她,但也没想过要去长辈面前大闹一场。
谈思琅闭着眼,不愿看他:“你是蕙姨最为偏宠的小将军,可是,我阿娘也很疼我啊。”
裴朔不明所以:“嗯?”
谈思琅委屈道:“你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些人将这些话传出去了,我要如何自处?”
“我娘与蕙姨又当如何为难?”
她不明白:“你比我还要大了半岁。”
怎么这样……幼稚?
谈思琅惊觉,十五岁时从树梢落下的那只蝉,似乎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