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听江王把事情告诉她之后,她只恨不得连夜进宫去问问谢照青,她真的只盼望这是个玩笑话,她的儿子明明回来了这么久了,为什么突然告诉她他死了。
江王却把她拦下了,她起初想着等天亮了,她得去寿康宫看看,可真到了现在,她也不敢再去了。
苏云漪抿唇,低声道:“血已经止住了,得休养些时辰才能下地。”
江王妃闻言便放下心来了,她拉过苏云漪的手,“那我也放心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你替我告诉他,不必为此愧疚,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希望他好好活下去,只是我心里……”
她忍着哭腔道:“我心里实在放不下无坷,也没办法再去见他一面。”
她从嫁进王府那天,所求的也不过是‘阖家欢乐’,偏偏老天总是不让她如愿。
苏云漪点头,“王妃,一切都会好的。”
江王妃冲她笑了笑:“好了,他那里离不开人,你快回去吧。”
苏云漪点头,走出院子的时候,左臂上传来一阵异样,像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在爬,扰得她恨不得割骨剔肉。
苏云漪低头将袖子挽起来一小截,瞥见手臂上那朵紫红色的花后连忙放下。
……
元七自昨夜便同乌水将谢照青的衣服以及唐铃铃留下的那些药收拾好了,苏云漪看着他道:“多谢。”
“你多保重。”元七抿了抿唇说道。
刚走出王府,苏云漪两人迎面便见到海瑾朝。
她怔了一瞬,“海大人。”
海瑾朝将玉哨交给她,“穆娘子说,这是上次你在穆府的时候遗落的,她府上丧事刚过,恐不吉利便让我交予你。”
苏云漪垂眸,这是从前谢照青给她的,难怪这几日她找不到了。穆宛蓉这么做,是怕自己给谢照青带来不祥。
她点头道:“多谢大人。”
海瑾朝默了默,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一夕之间,赵无坷便成了谢照青。
而谢照青又伤重在寿康宫。
海瑾朝自心头叹了口气,对苏云漪说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大可旁人来寻我。”
“多谢。”她顿了顿,又道:“燕季他……”
海瑾朝抿唇:“他死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面上透过一丝不忍,“这两日陈琰替他操办丧事。等谢将军好了,你们去看看他吧。”
苏云漪点头,余光瞥见乌水,她伸手将乌水手里的东西接过,“我在马车上等你,你快一些。”
乌水点头,将镯子拿出来递给海瑾朝。
海瑾朝怔了一瞬,“你为什么又还给我?”
乌水抿唇,“这东西这么贵重,大人应该把它给配得上它的人。”
她模样疏离,海瑾朝并没有接过,他道:“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她说,若我有心仪的女子便可交予她。没有跟你说明,是我不对。但我只是想等些时日,等你真的接受我了,我……”
“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的,”乌水打断他说道:“我以为先前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奴婢对大人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应当同您相配的是高门贵女,不是我这种人。”
她说罢,就要把镯子塞到海瑾朝手中,却见他将手往身后一背,“你若是不要,扔了就是,反正不值钱。”
乌水:“……”
你可真是财大气粗。
这样质地的玉,饶是过往她见过的那些显贵手中的也远远不及。
她无奈地叹口气,“大人真的了解奴婢吗?”
“我如今是对你所知甚少,但我爱重你,更想了解你的全部,不管如何,我这辈子都认定你了。”海瑾朝盯着她说道。
乌水避开他的目光,转而看向街巷一角处嬉笑玩闹的孩童,片刻后,她又看向海瑾朝说道:“好啊,那我现在便告诉你。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了苏家,我不是一开始就跟在娘子身边的。我原本是老爷养的用来替他从别的大人那里探听消息或者笼络人心的棋子,怎么做到这些,还需要我说的更清楚些吗?”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的女子,凭什么能做到这些,她能靠的也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