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说话难免带了些讥讽的意思,“被你这么一说,你们这村子里就没有坏人喽?”
李桥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也是有的。”
“谁呀?”温娇娇听她为那些村民说话觉得没意思,听到这反倒来了兴致,问道:“我既然也要生活在这,你提前告诉我一下,我以后也好防备着他些。”
李桥笑盈盈道:“我呀。”
温娇娇理所当然以为她在开玩笑,笑出了声道:“是嘛?可我怎么觉得,你是他们里面最好的人。”
李桥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他想了想开始列举,“你收留了我,还把我从那屠夫手里买过来,帮我赶走了那些笑话我的人。。。呃,还带我来山里洗澡?”
今夜李桥心情确实不错,听了他这一番孩子气的话只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单纯吧,你反而不信我说他们是好人,说你聪明,你看人又只看这些表面。”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经听宋六娘说过了,我是个寡妇,寡了很多年。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吗?”
温娇娇愣了愣,疑惑道:“这很奇怪吗?人又不是一定要有个伴儿才能活下去。”
他失忆以后就是一个人,虽然狼狈了些,但好歹是活到了现在,自然以为人都是要靠自己的,所以并没有思考过李桥问的问题。
他对李桥笑了笑,“而且,你不是已经和我成亲了吗?以后你不就不是一个人了?”
李桥没再说话,她指了指前方,原来他们已经从山里出来了,昏沉静谧的村子就在不远处,他们从山上下来时潮湿的头发现下也已被山风吹到了半干。
“很晚了,都困了,先回去吧。”
两人一起把湿掉的衣服晾了起来,回到了屋里李桥只点了一盏床头的灯,说是马上就要睡了,不费太多蜡烛。
屋子里昏昏暗暗地,只有一支红烛在那里默默掉着蜡泪,照得床边坐着的人影晃晃悠悠,温娇娇有些不知所措。前一晚李桥不算清醒,两人稀里糊涂就躺在一块睡了一晚,今天他们可都清醒着呢。。。
李桥在屋里另一边不知在收拾什么,完事走到床前见他神色紧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随口问道:“你怎么了?”
温娇娇抓了抓手底下的床单,“倒是没、没什么。”
李桥看了他一会儿,坐到他身边,从背后拿出了一块红艳艳的棉纱,放在膝上慢慢地拆开:
“这是我很早以前,在来到这个村子之前随身带的一件东西,我当时几乎是身无分文的,你就当这是我唯一的嫁妆吧。”
她打开那红纱,里面竟是一支成色极好的白玉簪,温润的玉质在昏黄的烛光下散发着羊脂玉独有的光泽。看李桥刚刚翻找了半天,这簪子又是用红纱层层包裹着的,可见她应该是极宝贝的,从没拿出来戴过。
她拿出来抬手在温娇娇的发间比了比,“美人配美玉,好看。”
“这玉簪。。。应该对你很重要吧,我不能要。”按这玉簪的成色虽卖不出太高的价格,但足够他离开这里当掉以后生活一段时间,如果按照自己的计划,他应该收下的,但心中却不免有些愧疚。
李桥将他的乌发用玉簪挽起来,白皙的肌肤衬得那簪子更加温润,李桥又看了一会儿,笑道:
“就当是戴给我看的吧,我很喜欢。”
温娇娇在她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挽发的样子,因为烛火昏暗,他们此刻凑得很近。几乎不可控制地,温娇娇又想到了在水中的那个吻,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脸红了,于是垂眸捡了李桥膝上放着的那块包玉簪的红纱。
他素手捻着艳红的纱向空中轻轻一抛,那红纱便如烟霞般散开落于头顶之上,遮住了玉簪挽住的黑发,也掩起了他因为羞怯而不敢直视李桥的双目。
他躲在红纱之下轻声道:
“既然给了聘礼,那。。。就请郎君揭盖头吧。”
李桥完全看呆住了,她实在从未见过如此。。。如此惊心动魄的绝色。
红纱之下玉面绯色,朱唇轻咬,她一时间都忘了要去揭盖头,就这么呆呆地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拨开了那层红纱。
“如此就算是正式成亲了?”李桥笑着道。
“自然。”温娇娇点点头,可紧接着他就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如果现在就是成亲,那今夜岂非还要洞房?
他紧张着看着李桥转身吹灭了床头的那截红烛,屋内瞬间黑了下来,他能闻到李桥身上皂荚的香味靠近,带着他翻身上床盖上了被子。
温娇娇紧闭着双眼,等待着李桥下一步的动作,等啊等,身边传来匀长平稳的呼吸声——
不是?李桥竟然就这么直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