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氏喝了口茶,道:“自打多年前先皇后去后,宫中后位空悬了好些年,六年前二公主之母贤妃被立为了继后,入主中宫。只是,世人都知道,贤妃膝下只二公主一个女儿,并未诞育皇子。如今皇上膝下的皇子总共三个,一个是顺妃所出的大皇子,一个是淑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还有昭嫔膝下的三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成人,大皇子前年娶了妻,在宫外开府,二皇子和陆世子差不多大,好似年岁一样,因着淑贵妃的关系,在宫中倒是比
大皇子更得皇上看重。三皇子才七岁,还算年幼,倒也不必多提了。”
“至于已故先皇后,膝下只有一女,便是大公主,多年前下嫁了大她十余岁的定国公,如今是定国公夫人,不过大公主每年都要去寺庙清修,如今只怕不在京城。”
崔令胭面色平静,心里却是在意起了这位大公主,如今的定国公夫人。
陆秉之是先皇后亲子,那便是大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也不知大公主知不知晓陆秉之真正的身份?
崔令胭正想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詹氏带着女儿戚若柔过来了。
卞氏停住了话语,含笑起身迎到了门口,和詹氏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将人领到了屋里。
分宾主落座后,丫鬟上了茶水和点心。
卞氏和詹氏闲聊了一会儿,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崔令胭和戚若柔,含笑道:“过会儿才用膳呢,胭丫头你带若柔去园子里逛逛。”
崔令胭知道卞氏有话想和詹氏私下里说,想起卞氏请詹氏来这一趟的目的,她点了点头,含笑站起身来,对着二人福了福身子,带着戚若柔告退出去。
见着二人出去,卞氏含笑道:“胭丫头自小在戚家长大,如今出落的这般标致,进退有度,都是舅太太的功劳。”
说完这话,卞氏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带着几分苦涩道:“不像我,将音丫头自小养在膝下,平日里也是费心教导的,以为她懂事规矩,比起京城里嫡出的那些贵女们也不差什么了,哪里能想到这丫头不省心,嫉妒之下竟是做出那等荒唐的事情来,还连累了绍章那孩子,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是。”
詹氏原本就猜到了卞氏会说这些话,并不曾将这话放在心上,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又听卞氏道:“其实老夫人平日里也是疼爱音丫头的,毕竟在侯府这么多年承欢膝下,老夫人年纪大了,对晚辈们自然宽厚些。这回哪怕是生了气说要将音丫头嫁到南边儿去,可她这个当祖母的心里头如何能不难受,这不,因着这个夜里犯了头疾,大嫂一整日都在樨兰院侍疾呢。”
詹氏抬眼看向了卞氏,有些不明白卞氏到底要说什么。
卞氏迟疑一下,到底还是开口道:“音丫头虽是庶出,可再如何也是侯府的姑娘,舅太太可愿意叫她嫁给表少爷?”
她话音刚落,詹氏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一脸不敢置信看向了卞氏。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了!
她以为卞氏说要请她用膳,因着崔令音的所做作为要给她赔罪,哪里能料到,卞氏竟有脸面开这个口,要将崔令音那个坏了名声的庶女嫁给她的绍章?
真是可笑,当戚家是什么门第了,戚家虽比不得宁寿侯府显赫,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都能嫁给绍章,当戚家的孙媳妇的。
“二夫人莫不是戏弄于我,若如此,我看这顿饭也不必吃了,我们戚家虽小门小户,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
詹氏说着,放下手中的茶盏就要站起身来。
卞氏拦住了她,示意一下叫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
这才对着詹氏道:“舅太太何必如此动怒,说句实在话,宁寿侯府乃是高门大户钟鸣鼎食之家,倘若不是音丫头做了错事惹得老夫人不快,她的婚事如何能想到戚家去?”
“女子名声说要紧也要紧,可哪里有利益重要。舅太太您想想,音丫头嫁给绍章,侯府和戚家就是亲上加亲,往后舅太太和侯府的关系,也不单单只因着嫂嫂这个姑奶奶,而是因着绍章和音丫头。”
“这些日子我瞧着舅太太来了侯府,可大嫂这个戚家的姑奶奶也没瞧着对舅太太这个嫂嫂如何敬重亲近,说句不好听的,倒像是对待那些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舅太太也莫要嫌我说得难听,所谓人穷志短,舅太太疼绍章这个儿子,自然要替他的前程着想,他若肯忍下这口气娶了音丫头,成了侯府的姑爷,往后府里难道还不照看着他这个姑爷吗?”
詹氏听她这样说,脸上露出几分迟疑来。
卞氏拉着她坐在自己跟前,又道:“我听说舅太太想将绍章送去国子监,和大嫂开了这个口,可大嫂却是没有应承。舅太太若真有这个心,我娘家有些关系,可托人推荐绍章入了国子监,毕竟民间有俊秀文采通达者,只要有名声极高的人推荐,也可入国子监。这样比起荫监来,其实还多了几分体面,舅太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眼看着詹氏的眼神又松动了几分,卞氏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说话也轻松了,含笑道:“往后绍章和音丫头在京城定居,难道还能不照顾若柔这个妹妹?若柔也是正正经经的侯府表姑娘,老夫人心善,如何不能给若柔寻个好婚事?”
“再说,咱们若柔相貌才情样样都好,多出去参加几次宴席,说不得就入了哪位老夫人或是夫人的眼,到时候又是另一番造化了。”
詹氏没有说话,心里头有股念想却是疯狂的生长,甚至叫她有些激动。
好半天她才开口道:“这事儿容我回去想想,也和绍章商量商量。”
卞氏笑了笑:“事关儿女婚姻大事,自该好好想想的。”
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