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弟子有他们的抱负与苦恼,无人在意老去长辈们的爱恨情仇。
褚良袖听说了消息,来问道峰看沈牵。
她修习冰雪系心法,容颜仍维持着十几岁的少女模样,肤光胜雪,吹弹可破。
即便尧宁已经衰老,他竟觉得世上无一人比她更好看,也无一人只要一个眼神,便能令他意乱神迷。
他再次绝望地确认,自己是如何对尧宁不可自拔、无药可救。
褚良袖大概是世上少数几个,希望沈牵能与尧宁白头偕老的人。
可即便是她,词不达意地安慰了沈牵几句后,也不由说漏了真话。
“唔,我看她跟那个人一起,似乎挺开心的。”
见到沈牵脸色变了,褚良袖急忙找补。
“也许只是一时新鲜,过些日子便好了。”
沈牵知道尧宁不是图一时新鲜,她的决定,往往深思熟虑,一经作出便绝不回头。
过往的人生中,尧宁为之破例的唯有沈牵。
现在沈牵不是那个例外。
沈牵仍难以从这遽然的变化中回过神来,他已分不清是痛苦多一点,还是茫然多一点。
尧宁还未离开悬清宗,只是已不住在问道峰了。
沈牵听小徒孙说,尧宁搬去与那个人同住,甚至前几日宴请宾客,举办了婚礼。
每一个字沈牵都能听得懂,然而组合在一起,就如天书一样佶屈聱牙。
沈牵不信。
他跌跌撞撞地赶到他们住处。
风吹着未合拢的格扇门,一下一下撞着门当,沈牵站在门外,从门缝里看到尧宁与那个男人在亲吻。
他们在亲吻。
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寒意席卷四肢百骸。
他的呼吸变得艰难,世间一切声音尽皆消弭,所有色彩都淡去,唯有眼前所见真实而鲜明。
沈牵应该转身离去,或提剑闯进去,一剑斩杀那个恬不知耻的男人。
可冰封的意识回笼后,他眨了眨眼睛,竟停在了原地。
沈牵想,尧宁或许有难言之隐,或许是迫不得已,或许这一幕只是做给他看的。
即便可能性微乎其微,沈牵仍抱着一丝期待。
他的心痛得在滴血,可目光没有移开寸许。
于是他看到那个无耻的男人褪去了尧宁的衣衫,看到他健硕的背肌覆上她的身体,看到他们肢体交缠。
耳边回荡着难以言喻的糜烂声响。
沈牵脸上血色尽失。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朝来时路行去。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死去,也许是他的心,也许是名为希望的东西。
尧宁爱上了别人,尧宁与那人成亲,尧宁与他行鱼水之欢。
所有的希冀都变作了不可能,没有误会,没有迫不得已,没有难言之隐。
尧宁只是单纯地不爱他了。
尧宁来问道峰收拾自己的东西,挑在了一个沈牵不在的日子。
她推开门,却见沈牵正坐在屋内。
不足一月未见,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鬓发全白,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
他抬眼看向尧宁,黑沉沉的目光里有种危险而疯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