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怀真抬头看了一眼写着“瑞盈肉斋”四个字的牌匾,心觉倒还怪文雅的,了然地点了点头,跟着薛秋华走了进去。
里间左右两边各放着一架挂肉的长木架,此时挂钩上已空无一物,只桌面的砧板上还残留着一些尚未来得及清理的肉碎肥油,看来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正在柜台处拨着算盘的精瘦老人,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了看,立马佝着身迎了出来,对着薛秋华笑道:“三小姐,您回来了。”
“嗯,陈伯,爹娘他们都在院里吗?”薛秋华把老人搀扶起来,也笑着问道。
“在的在的,您出门这会,他们一直在后院呢。小姐您要用茶吗?”陈伯谢过,看了一眼薛秋华身后的男子,问道。
“不用啦,您去忙吧。”
薛秋华看着陈伯的目光,脸红了红,说完,拉着尚怀真从柜台后边的门口处进入后院。
走在抄手游廊上,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景色,尚怀真敏感的小鼻子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焦香味。
薛秋华把尚怀真带到会客的正厅,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说:“这后院有几间小屋是专门给我家肉铺的雇工住的,爹爹有时候回来得早,会来这里给他们烙饼做菜吃,怀真哥你先在这儿坐一会,我过去厨房里给你拿肉。”
“辛苦你了,秋华。”尚怀真目送薛秋华的背影离开后,心不在焉地打量着眼前这间规模不大却装修精致的堂屋,还在想着今晚要做什么吃。
萦绕在鼻端的饼香越来越浓,她突然想到:“肉…烙饼…对了!可以做肉夹馍呀!把猪肉剁碎,夹入烤好的饼中,外面的饼既能饱腹,里面的肉又能解腻增香,而且饼多肉少,成本高低可以控制,普通人能吃得起,吃惯珍味的富贵人家或许也会觉得新奇。”
她正兀自美美地想着,丝毫没留意到眼睛有点红肿的薛秋华带着一对中年夫妻走了进来。
“尚小公子,许久未见。”薛父走到主位上坐下,招呼了一声。
见尚怀真没反应,薛秋华看了一眼爹爹的脸色,走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袖。
尚怀真惊得连忙站起行礼,恭敬地道:“薛伯父,伯母。”
薛父点点头,看着对方越发精致的眉眼,淡笑着问道:“不必客气,快坐吧。你何时回来的?可有去考科举的打算?你爹奶近来可好吗?”
尚怀真悄悄打量了薛父两眼,只觉其通身气派威严文雅,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身上背着一官半职,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屠户。
她不禁端正坐姿,小心答道:“回来好一些日子了,只是前段时间大病一场,方愈不久,没来得及拜访伯父伯母,家父祖母目前身体康健,我资质愚钝,只求多识两个字,不敢妄想科举入仕。”
尚怀真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被冷汗浸湿的后背,让她惊叹强大的气场果然能硬控他人。
坐在一旁的薛母闻此皱了皱眉,小声喝了还站在尚怀真身旁的薛秋华一声,让她赶紧回坐到自己身边。
薛父没有理会母女俩的小动作,喝了一口热茶,道:“你此番进学回来看着倒是稳重了些,门外包裹好了两斤猪肉和一斤羊肉,还有一袋烙饼,你一会拿回家去吧,替伯父问候一下你爹奶。”
尚怀真简直想跪下抱着这位大叔的大腿了,完全没有因被看不起而升起的气愤窘迫。
“哇天,不喜欢我还能这么大方,薛大叔,你简直就是我的神!”那可是二百四十文钱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工资了!这不是等于送粮又送钱吗!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表面上还得极力控制表情,感激地道:“多谢伯父,祝伯父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居然连推拒一下都不会,一旁的薛母被尚怀真的举动气笑了,忙看向薛父道:“官人……”
薛父摆了摆手,制止了薛母未尽的话,对尚怀真道:“天色也不早了,伯父就不留你用饭了,你且快回家去吧。”
尚怀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再次感谢了一番,说:“无功不受禄,伯父伯母不嫌弃的话,不妨到我家里尝一下我做的肉夹馍?”
一直被薛母盯着无比憋屈的薛秋华听到这,兴奋地问:“肉夹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