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到了最后,里德尔手底下多得离谱的客人集体异变,他们究竟该怎么办,可脑子里担忧着,手下又想抓紧时间多卖点货物,简直矛盾到了极点。
里德尔则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剩下的数量,在安全范围内尽可能拖长时间。
他不信关岁理不会害怕,到时候这样的人数,可不是丢几块面包就能解决了,他也没有面包可丢了。
他一咬牙,手上悄悄按住了一块面包,如果,如果动乱提前……
他阴狠着一抬头,刚想跟关岁理谈判,一瞧,远处的摊子空空荡荡,关岁理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实在没忍住,破天荒爆了句粗口。
此时的关岁理,他从花园广场出来没多久,就见到了半靠在软椅上的季开。
季开面前摊着一页数据屏,流水一般的数字在上面飞速刷新,几乎只盯着几秒钟,眼前就会出现晕眩。
可他目光一直停留在上面,甚至还能抽空在一边点几个数据。
听见脚步声,季开冲他托起了下巴,往后一靠,完全躺在了他的椅子上:“抱歉,忘了你确实很闲。”
关岁理总觉得他躺下后被撑开的西装实在碍眼,可他只能忽视:“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想帮他们?”季开精准地猜到了关岁理的想法,“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他们那么不懂礼貌,要是不在了,就不会有人跟你抢营业执照,所有的执照,全部都是你的,你会方便很多。”
他是声音越到后面越低,循循善诱着,仿佛他是真的在为着关岁理考虑。
关岁理依旧无动于衷,季开的话根本不能信,真那么做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你应该能回去,有什么条件,”他抢在季开开口之前说,“你说过,你的规则没有漏洞。”
季开的笑容于是耐人寻味起来:“你确实不好骗,不过你可以不用着急,稍微等一等,等那个最不长眼的年轻人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到时候也不迟,你会高兴的。”
他又话题一转:“你总不能一点都不喂饱他们,我是个民主的人。”
“你到底怎么能回去?”
关岁理又问了一遍,季开就轻笑了声:“抱歉,我没有恶意,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你这么……”
“抱歉,我不想这么直白说出那个词,既然这样,作为补偿,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跟你回去。”
关岁理没有说话,但是态度已经是默认,甚至他站久了,浑身又透出烦躁来。
季开从他的椅子上半坐了起来,审视着关岁理:“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他们为什么那么想你死。”
他用词精准得甚至有些刻薄。
关岁理没说话,季开也不在意:“既然不想说,你可以不回答。”
可关岁理只是短暂地吸了口气,就漠然地开了口:“因为我曾经害死了很多人,”他眉眼没有半点起伏,就好像在说着其余人的故事,只手指不自觉地捻了下,“联盟审判庭判我反人类罪,我本来该死在拘禁室里,但是我没死,没有人不害怕我。”
他说着,手下意识又去摸兜,利落地掏出一根烟叼在了嘴边:“现在能走了吗?”
季开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他听了这些,似乎在尽力去回忆着什么,可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一无所获,最后,他露出了一个不太真实的哀切:“抱歉,我很想同情你,可是我对这些,确实没有记忆,我不会对不确定的事情投入感情。”
要不是得拉着他回去,关岁理大概直接就走了。
他扫了眼公园广场上的动向,时间大概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是有一个。”季开的声音紧随而来是一阵覆上来的黑,光线被遮挡的同时,他身上那股浓烈又有些刺鼻的皮革酒香猛地灌入了鼻腔,关岁理喉咙登时一阵干涩,剧烈的绞痛从胃里卷上来,他险些就要吐出来。
关岁理急速几步后退,许久才从那种反胃中缓过来,就看见季开站在那里,敲打着从关岁理手上顺走的点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