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那年,是陆寅深在福利院待得最后一年,这次他就该离开福利院,拿着补贴自己一个人生活。
这么大的孩子,没人会想养了,没法养熟的,只会养出条白眼狼,陆寅深曾经听过有人这么议论像他这样年纪的孤儿。
那年,福利院终于又来了位好心人,这天也恰好是陆寅深的生日。
这次来的好心人是严翌,男人身着高定西装,穿得得体又妥帖,脸庞俊美凌厉,身形修长高挑,举手投足都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这个世界,都很难见到这般矜贵冷俊的人。
空中吹扬的不再是风,而是把绑着爱心的桃花剑,死死刺穿陆寅深的心脏。
十四岁之前,他没想过要为自己争取什么,十四岁那年尾声,剧烈的心跳告诉他,他有了妄想。
但偏偏前排已经站了许多不过几岁,性格又好又可爱的小孩,陆寅深无法前进,只能像从前那样躲在后面。
不同的是,这次他悄悄踮起了脚尖,脸上尝试着挤出了个同样乖巧可爱的笑容,陆寅深认为那次他笑得一定丑死了。
他这人偏执扭曲,和可爱乖巧没有任何关联。
严翌会不会收养他,陆寅深其实不抱任何希望,即使他在努力争取。
毕竟他已经这么大了,换成是他也只会收养前排那些不记事单纯懵懂的小孩。
偏偏严翌看见了他,也只看见了他,踏过其他人走到他身边,在其他人怔愣不解的眼光里。
对陆寅深说:要不要跟他回家。
他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陆寅深为自己争取到了最棒的生日礼物。
严翌没让他喊过父亲,是陆寅深缺失了太久父爱,心生崎思与不该有的期望,又惶恐畸形感情会形成荆棘,自顾自地将他们关系定义成养父子。
在无人知晓的四年里,他偷偷在心里喊了无数遍严翌父亲。
严翌对他很好,吃穿用度皆为上等,从十四岁初三结束到十八岁高三毕业,总是亲自来接他上下学,班上同学都知道他有位待他极好的家人。
不厌其烦,事事温柔。
四年能发生什么,足够婴儿啼哭落地到能行走奔跑,足够经历许多难以概括却让人难忘的回忆,可以过四次生日。
——同样更足以让亲情变质。
畸形情感在无人处时早就扭曲变异,内里的亲情被陆寅深主动剥离,露出赤。裸裸的痴恋爱慕。
从前他擅自将二人关系定义成养子,现在又擅自摈弃亲属感情,欲勾着严翌同他般沉沦,沦落成爱情的卑微奴仆。
他深知他的优点,他这人拥有副还算不错的好皮囊,也深知男性的卑劣之处。
他以为可以,可那人是严翌。
当然不可能成功,怎么可能成功。
他手段低劣,性格拙差,没按捺住内心寂。寞,十八岁生日那天,严翌笑着让他许下生日心愿时,说可以说出口,无论是什么都会为他完成。
陆寅深看着他的眼睛在心里默许的真实心愿,与他说出口的相悖。
感情早已变质的陆寅深能许什么样的心愿,字字都与情爱挂钩,可说出口,严翌又怎么可能会答应。
他又不傻,怎么会吐露心声。
好在他在药物方面有点天赋,于是明面上说出口的心愿是希望严翌能陪他喝酒,他成年了,想要尝尝酒的滋味。
这点小心愿,严翌没有理由拒绝,那杯加料的酒在他唇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被他吞噬入腹。
他没看见养子唇角瑰丽又诡谲的笑容。
陆寅深在那天晚上自己将自己真实心愿变成了真,可惜的是大概是那个时候他调配药物的技能还不够成熟。
严翌竟在中途醒了过来,而后当然是被察觉,被远离。
其实十八岁的陆寅深一点也不贪心,只是想要父亲一个亲吻,于是夜晚寂静时,他主动爬上严翌床,吻了吻他的唇角。
仅仅只是这样,就被发现了。
他不该控制不好他的贪欲,生日那天过得太过愉悦,研发出的药物获得奖项,力压全国诸多少年天骄,让他少年成名,心心念念的研究所主动递出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