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微微摇晃,杜若伸手扶住柳方洲的肩膀。他仍然稳稳当当睡着,枕在杜若膝上露出一片侧脸。
杜若把他遮住了眼睛的刘海微微拨到一边,低下头又是认认真真端详一番。
大概是在做梦。虽然呼息仍然安静平稳,眼睫却不安分地动着。
“……”
柳方洲在梦里说了几个含糊的音节。
“什么?”杜若认真应了一声,把头低得更近。
“杜若。”柳方洲又是梦呓着说,“……晕车就多看看窗户外面。”
杜若轻轻弯腰,把额头贴在柳方洲的额头上短短一瞬,亲密得一时间呼息交错,宛若一个没能落下的吻。
不怪他动心,不能怪他动心。杜若按住胸口,天地神灵如果见他举动轻浮,不能怪他动心。
也不能再贪图更多的亲昵,他生怕将梦中人惊醒,然后所有名正言顺的关系再不能存续。
杜若重新摆正身体,装作无事一样看向窗外。
火车在常城停靠一刻钟,喧哗之际柳方洲才猛然醒觉,也是连忙慌乱地挣坐起来,倒是睡了个好觉。
“做了个梦。”柳方洲轻咳一声,勉强自然地说。
“师哥梦见什么了?”杜若没有把脸从车窗上转回来,只是回着他的话。
“梦见……”柳方洲若有所思地用手摸了摸额头,“有一只蝴蝶在我额头上停了停。”
【作者有话说】
小柳是醒着呢,还是真睡着呢?
南都以一场瓢泼大雨迎接庆昌班一行人。
除了几个名角儿和管事雇了黄包车,学徒都是从车站打伞前行,一边还要照顾着行李和盔箱,等到了约请演出的胜日茶楼,俱是湿淋淋一身。
“箱子里都是头面衣饰,拿放的时候仔细一点。”洪珠站在大厅里等着学徒们,回头吩咐茶楼的杂役。“——正典、方洲,你们把东西放给他们就行,赶紧上楼擦干了再说。”
雨仍然气势汹汹砸着窗玻璃和屋檐下的油布,天边隐隐约约响起了雷声,震得路边的梧桐树叶也是淅淅索索直响。
项正典把被雨淋得乱糟糟的头发随便往上抓了一把,拿着客房钥匙给同伴分下。仍然是两人一间,被单自备,热水和餐点要去二楼正厅。
“杜若还是和柳方洲住一间?”项正典往名单上画了画,“玉青师父还说要你和道琴一起住,行当一样也能带带他。”
“我——我和师哥住习惯了。”杜若抖了抖被雨淋湿了的衣服,打了个激灵回答。
“我不要我不要。不和杜师兄住。”道琴也嘟噜噜摇头,“柳师兄杜师兄好着呢,我才不要横插一杠子。”
“那还是我和道琴一屋。”项正典啧了一声,“道琴你晚上磨牙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