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有着躁动的信息素,安明江做了多年军医,嗅觉异常灵敏,他又仔细地闻了一遍,接着微微睁大了瞳孔。
“还不回去休息吗?”纪泱南问。
安明江脸色鬼一样,苍白到可怕,他张着嘴什么都没说,任由纪泱南越过他上楼。
是纪廷望的味道,并且还带着血腥气。
他对这种气息非常敏感,不会闻错的。
安明江左手死死攥着楼梯扶手,心乱如麻,想到家里刚刚安睡的纪明卓,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要想想办法,现在的纪泱南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他得找到纪廷望,也得保证自己跟明卓的安全才行。
纪泱南没有去卧室,而是转身走去阁楼,他用火匣子点燃了煤油灯,窗前的小桌上是堆满的信纸,上年密密麻麻几乎全是抄写好的教规。
晃动的煤油灯照出了地上两个影子,纪泱南闻见了一股潮湿的霉味,以为是前两天下雨阁楼没通风造成的,却在转身时踩到只脚。
有些软,像是昏睡许久的动物,被踩着也没退缩。
他用煤油灯看清了人。
白榆蹲坐在阁楼窄小的床边,清瘦的脸颊晦暗不清,身体的轮廓都在随着光线而忽隐忽现。
他不开口,纪泱南也不问,俩人就在黑夜里僵持不下。
直到煤油灯快燃掉一半,白榆才声带嘶哑地说:“你回来了?我等你很久。”
白榆一动不动,像块腐朽的木头。
“时春要被抓走了,乔校官找到了他。”
纪泱南沉默着听他说完所有的话,窗边的小桌正好到他大腿的位置,他能很轻易地坐在上面。
“你……救救他。”白榆显然哭过,眼睛红透了,又像是没睡过一个好觉,眼神空洞,很难聚焦:“你救救他。”
纪泱南绷着下颌,完美的脸部轮廓在这样黯淡的光线里显得格外紧致,他默不作声地看着白榆的脸,轻声道:“我救过他一次了。”
白榆眼睛干涩,他随意揉了揉,转而换了个姿势,双腿盘在地上,像极了跪着,他说:“不是的,我想你帮他,别让他被抓走,乔家的人说他杀了人,怎么会呢?乔校官不是好好的吗?他刚生了宝宝,要把他抓去哪里啊,你帮帮他……”
“他杀的不是乔仲。”纪泱南的话里不掺杂任何感情,“是乔家三夫人,你见过的,他生了对双胞胎,不过因为心脏被钝器捅伤,没及时得到救治,死了。”
白榆哑然,喉咙发紧,眼前一片漆黑,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然而纪泱南告诉他:“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偷跑,躲在小树林里连早产都不敢出来?”
“不是!”白榆连忙打断他,眼泪收不住:“乔校官对他不好,他浑身都是伤,怎么能不跑?他本来能跑掉的,早产、早产是因为那天下大雨,我没来得及去找他,他哥哥在码头等他,只要再等两天就可以了……就两天……”
纪泱南漠视他说的所有话,白榆匍匐过去,摸索着找到alpha的手,勾住他手指,低声下气地求他:“你救救他,少爷,你一定有办法的。”
纪泱南气他对自己避之如蛇蝎,却能为了别人低三下四,怒不可遏地甩开他的手。
“我为什么要帮他?”
白榆陈述着:“时春是我朋友。”
“所以呢?”纪泱南冷冷道:“你知道乔家目前处在什么风口吗?我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对我有什么好处?你等我这么久,就为了说这些?”
白榆想不到除了纪泱南还有谁能帮他,他能说什么?他想不到,alpha又希望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