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鹤鸣无奈的看着怀中死里逃生的男孩在愧疚和后怕的双重暴击下在他怀里剧烈颤抖嚎啕大哭滋哇乱叫,哭声将聚拢而来的人群震的停下了脚步,顺带着震飞了两旁山林中的夜枭。
还有力气哭这么大声,看来是没什么大碍。
匆忙赶来的顾云舟和裴临渊的想法同他一样,听见刚才不知天高地厚的宁大少爷发出如此中气十足的哭声,又看见时鹤鸣抬起干干净净的脸,向他们投来无可奈何的目光,二人放缓脚步,终于松了口气。
“我说你别哭了宁大少爷,没看见鹤鸣耳朵都要被你哭聋了吗?”
裴临渊冲着宁昫宸好一顿输出。
“我和云舟说你你不听就算了,鹤鸣来说你也不听,这会儿得意了吧。鹤鸣差点被你连累着去死。满意了吗宁大少爷?还开黑车吗,还扯那个速度与激情吗?”
宁昫宸自知没什么脸面怼回去,又怕这番话让时鹤鸣生他的气,于是泪眼婆娑抬头小心翼翼的讨好,“阿鹤…。呜…。。我努力哭小声些…。你别生气…。”
鹤鸣生不生气顾云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理智快被气没了,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现在还让他腿软。
要不是鹤鸣沉着冷静,提前看好了地形,又分毫不差地计算出撞车的时间,控制后车镜与地面接触的角度和力道转弯减速,现在悬崖底下怕是又多了两条亡魂。
他大步走上前面,拉住宁昫宸的衣领,将其从时鹤鸣怀中撕了下来。“让鹤鸣去休息,你跟我过来。”
时鹤鸣回到观众席,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多了一条未读短信,是季斯时发来的。
【哥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的画。】
夜色从破碎的云层里透过来,季斯时听到走廊里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迅速调整呼吸,让胸膛急促的起伏,就好像仍未从那场莫须有的霸凌中回过神来一样。
时鹤鸣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季斯时身上脸上都乱七八糟被涂满各色颜料,眼眶通红,脸上泪痕未干,还在紧紧护着怀里的画。而画室里到处都是挣扎打斗的痕迹。
“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伤了吗?”
时鹤鸣的目光扫过面目全非的画布,触及男孩时放软。季斯时在这样柔软的目光中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将指腹上伤口扯裂悄悄在衣角蹭出新鲜的血迹。
时鹤鸣看到他衣角的血渍,蹲下身握住季斯时手腕。
“这是怎么弄的?”
季斯时顺势将脸埋进对方颈窝,他听着耳畔有强有力的心跳声,颤抖着发出哭腔。
“他们…放了刀片……我在画室里看书,划伤了手,我去找他们说这样是不对的。他们……他们追着我一直跑…。。追进画室……”
话说到这儿就停住了,仿佛剩下的事情令他难以诉之于口,季斯时眯着眼睛,享受时鹤鸣的手一下又一下,带着安抚意味拍过他脊背,笑的像个狡猾的狐狸。
最高明的骗子从不说谎,他只说真话。
弟弟好哇弟弟
如何让斯时拥有自保的能力,这是个问题。
时鹤鸣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将季斯时带在身边,除了上课的时候几乎是形影不离,但他却发现斯时身上可疑的痕迹越来越多。
肩胛骨上的青肿,被浓密发丝掩盖的伤口,衣服底下隐藏的很好的掐痕,斯时的手臂上甚至出现了一个圆形伤疤。
分明是有人强拽着他的手,故意把点燃的烟头按在手臂上灼烧来的。
时鹤鸣想到之前跟斯时聊天,在谈及同学时他表现出的畏畏缩缩的神情,以及自己因为有事将斯时独自留在画室时他颤抖的身体,心下忧愁更甚。
这个世界与苍冥界有天壤之别。
苍冥界规矩多,若是谁家孩子受了欺负,家长不能直接找上门去,在对方宗门大闹一番。
要先往对方宗门送去拜帖,帖子上注明何人何时因何事拜访,拜访当天请出自己宗门德高望重或是修为略有所成之人和自己同去,以彰显己方武德充沛。
等见到了对方宗门话事的人就让孩子亲口将自己所受欺凌大声道来,公之于众。这样一来对方即使有心袒护,在大庭广众和自己身后那几位宗门老祖面前也不好过于回护。
时鹤鸣对这一套流程滚瓜烂熟,苍冥界金仙不过一手之数,而自己又是其中最年轻的,虽然是半步,但也不算太差。所以经常为宗门弟子拜访他宗。
而现在这个世界算得上是法治社会,不以修为论短长,自己又不能护着斯时一辈子,让斯时有自保的能力才是关键。
他为此跑了几家书店,找了一些育儿类书籍回来,背着季斯时认认真真看了一个晚上,终于捋清了思路,有了一个大致的办法。
书上说帮助孩子应对校园暴力,最重要的是先与孩子建立信任沟通,要直视着孩子的眼睛,温柔又不失坚定地对他说“爸爸妈妈在这里。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来一起解决问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