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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身躯还有几十分钟的寿命。
不应该在外面晃荡,会增加被发现的概率。但,怀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眷恋,她没有尽快返回,却背离着生物部,一直走到了路的尽头。
这是分岔口。
路在脚下,但她前方已经没有了路。
通天塔一般的研究所矗立在西侧,警示灯明灭。
她向东望去,远方公寓建筑群星星点点,像银河散布,每一点,都是一盏家的灯光。
家啊。可惜不是她的家。
她很早就没有家了。
“要回去见她一面吗?”小溟问。
极为罕见的,这语气里没有醋味,也不阴阳怪气,只是轻快体贴地询问。
这种时候的它显得分外仁慈。
耐心安然地陪她将一切处理好,甚至主动辅助她厘清线头,和一个个旧人告别,将一条条旧缘剪断。
今日之后,再没谁能与它争抢她。
她终将完全属于它。
只有在被曲赢拒绝邀约时,它既高兴,又生气对方不识好歹。
程冥也不知道该拿曲赢怎么办。
就这样吗?
她在夏日蒸闷的晚风里沉默。
眺望远方那些微光,其实什么都看不清,但她假定有一盏属于3号楼17层的卧室,属于严蓉的台灯。就像一簇牵引夜蛾的火苗。
可提灯的人最想见的也不是她。
许久,她说:“不回了。”
就这样吧。
她唇角似有若无的笑,眼尾却垂着细碎的流光,无奈的,自嘲的叹息,是苦涩,是释然。
回望来时这一路,忙忙碌碌,她到底在找什么呢?
就这样吧。
……
7月12日,前一日夜晚已悄然发酵膨胀的消息,在更多人苏醒指后,引爆了日刊。
神舟集团遭遇恐怖袭击,“基因药剂之母”褚秀如逝世,核心公司高管不治身亡,重要研究资料被盗……这些报道一齐出现在新闻界面时,毫无疑问的轩然大波。
大概是唯一一条自78海防事件后,被世界各地频发的灾难折磨得快要脱敏的人们,会打起精神关注的社会新闻了。
褚兰英连夜离开防御中心,前去主持大局。
当然,她不是被迫的。这就是她想达成的目的。
流失二十多年的权力收回。
她替“褚兰英”达成了又一桩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