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程冥听着这声音,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呼吸乱成没有体系的残损乐章,她不想理它,摸到发圈,把反倒像是被她糟蹋狠了的菌丝用力绑上。
又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想拾衣服,却发现衣服不在手边。
索性不管了,她就这么坐起来,冷着一张脸,手还有些发僵,不太利索地在抽屉内翻找指甲剪。
一想到她做任何它其实都借她的双目看在眼里,以前不太在意的事,这会儿实实在在难以忍受起来。
有什么比羞耻更难以启齿的?
那就是造成这一切是罪魁祸首甚至不给你独自缓和挨过的机会,无时无刻不在细细旁观、感同身受体会着你的崩溃。
“你为什么剪指甲?”
果然,小溟开启了每日一问。
咔嚓——
她剪去食指边缘不平整部分,恨不得把自己感官全部封闭起来,她看不见,它也就失去了信息来源。
为什么为什么,呵呵,还能为什么。
程冥破罐子破摔,“因为你弄疼我了!”
“……”
屋里一阵静默。
间隔一小会,不晓得是不是回忆起了当时情景,最终,它发自肺腑真诚歉疚道:“我下次注意。”
程冥听着它那意犹未尽的语气,恨自己不是哑巴,“没有下次!”
“那你为什么剪指甲?”它逻辑还挺严密。
“……”程冥闭眼,绝望喃喃,“你闭嘴。”
……
终于收拾完自己,正要走出卧室前,她又瞥见屋子一角有反光。
飞快调转脚步,程冥从衣橱扯出防尘布,将镜子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四角打成了死结,眼不见心不烦。
“你——”
小溟刚出一个字,她恨恼打断:“你不准说话!”
昨天饭没吃多少,体力却消耗不小。
大早爬起来她饿得有点发昏,进厨房转一圈,没找到合适充饥物,最后从陈年老箱底搜刮出一袋米糊,冲泡搅匀捧在手里,坐在沙发上放空。
总算有空尝试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但发现乱得根本无从理起。
伴侣,什么叫做伴侣?
它真的会跟她呆一辈子吗?
人生太长,太多不确定因素;人生又太短,她难道真要抽出时间处理跟一只怪物的感情问题?
愤怒,羞恼,震惊,茫然,不知所措……百味杂陈堆积着,令她胸口发闷。
“为什么想成为我的伴侣?”她尽量放平心态,起了个头,“你真的理解这两个字在人类社会中的含义吗?”
“……”
被下了禁言令的某鱼菌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