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看着她,直到听见这句话才像从石雕状态里解冻,缓缓驶进来,“姐姐,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与其说她是寻找答案,不如说,她是带着既定答案来匹配漏洞的。从决定动手那一刻起,她就在心里为对方下好了定义。
“是有点……”程冥带着笑嗔怪,“你酒酿放多了。”
记忆里没见姐妹俩喝过酒,酒量是未知数,她这么说总不会错。
她们之间还间隔着两三米,严蓉也是微笑的表情,缓慢地靠近,与她保持对视。
程冥五官弧度明明没有变化,但嘴角从柔和的放松一点点变得冷漠。
“蓉蓉……”终于,她轻轻叫了她一句,带着叹息。
嘭!
巨响之中,严蓉的轮椅被掀翻了,在她摔到地面之前,黑色的潮水连结成片猝然聚拢,密密的菌丝编织如地毯般缠裹住她,从四面八方积压、困顿、囚禁成笼。
没用太大的力,但足以令她动弹不得,丧失反抗能力。
她够不着光面的地板,也够不着身后的实木门,只能抓住聚氨酯的轮胎勉强借一点力,抬起头,就看见对面那未知物种顶着她姐姐的外貌、姐姐的声音,却从头部生长出这些绝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东西,一步一步靠近她——
“抱歉,我本来不想这样。”
即使一个健全的人,即使严莉在这也改变不了什么,除非带着机枪重炮……何况严蓉身体很差。
她被困在轮椅的残片里,困在非人的力量之下,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像一只落进蛛网的蝴蝶,扑入烛火的飞蛾,狼狈挣扎,也只会是临死前的徒劳。
“我很想好好地做你姐姐,好好地照顾你……不知道真相你会很幸福,为什么不能装到底呢?”
她问着她这句话,眸光深邃,周围那些飘舞如发的丝状物宛如鬼怪的仆役,让她的形象在恐怖之余多了瑰奇的神性。
她好像也在与另一个自己对话。
为什么非要探个究竟?
有什么值得的?
于是严蓉惨白地仰头看她,给出了相应的解答:“踩在亲人尸骨上的虚假安宁,不幸福。”
她喘息未定,发丝凌乱,双眼却还是弯弯含着笑。
说着话,见到程冥走近的那一刹,她蓦地用力一挣伸出手,从倾倒的轮椅侧边摸到什么东西,嗒,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像弹簧被压到极致后突然起步,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她。
菌丝结成网络挡住了她扎来的第一支针管,程冥猛地后退一步,避过另一只小瓶,玻璃掷到地上,嘭地炸成碎片。
黄褐的液体溅洒开来,沾染到附近的菌丝,后者像被烫到一般卷曲起来。
但每一缕菌丝都是活细胞,而毒素会沿细胞间连接蔓延。
当机立断,那一片菌丝自杀式地启动死亡程序,纷纷崩断,幸存者迅速收缩,远离了那块危险区域。
就像对着密集的蚂蚁群一瓢滚水浇下去,死的死散的散,原地留下一块满是尸体的空白。
严蓉终于显出了懊恼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