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冥也不知自己来到了哪里。
浑浑噩噩踩在一片迷雾里,浩浩泱泱的虚无。
快逃……
快逃……
又是这个声音,回环往复着。
她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一步,那高渺的阴影从人造海洋里浮现出来,脱胎于钢铁丛林的自然遗迹,最原始的生命被现代化的机械困顿,荒谬绝伦的碰撞。
又是人鱼。
不离不弃,仿佛她生死相依的伴生兽。
过来……
过来……
呼唤变调,带着蛊惑,贴在耳垂,靡靡的、动听的引诱,再次勾起那原始的欲望火焰,熊熊烧灼五脏六腑,洞穿三魂七魄。
一只手破开浑浊水域伸来,散发着莹莹冰蓝色光泽的鳞片,剔透,幽美,光华流转,似乎在与灵魂共振。
她迷蒙地靠近。
这是谁呢?人鱼?是小溟吗?
“她”缠上了她,用力地贴合,像要穿透皮肤、钻进血肉里那种贴合。
她以为是小溟,不由睁眼想看得更清楚,可当对方凑近了,面容脱出迷雾逐渐清晰,那、分明是她自己的脸!
程冥被吓醒了。
她翻了个身,房间一片黑暗,身上被子还残余温度,但身下床铺冰凉,呼吸急促,不知道是不是还身处于虚妄。
小溟也醒来,意识还混沌着,但感觉到什么,菌丝已忍不住本能地缠上她大腿。
惊醒瞬间像断片一样,想不起是什么让她醒来,但残余的惊惧停留在大脑皮层,程冥很难受,身体难受,心理状态也说不出难受。
只有凉凉贴着皮肤的菌丝能给她点现实的安慰。
“你要营养吗?”她迷迷糊糊问,“去吧。”
这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信号,暧昧的邀请。
“你怎么了?”忍耐久了,它立刻不客气地操纵那些衍生物探过去。
“嗯……”程冥侧躺蜷着身,含混里带了些呜咽的喘,一只手抓紧了枕头的布面,更多乌黑的短发拉长,从布料褶痕间下滑,溜向目的地。
温暖的被褥,潮湿的身体,气温还是偏高,她额头到脊背大片汗涔涔,只是那些晶莹液滴一冒出来,就被赶去的菌丝舔舐干净。
汗液里除了水分就是无机盐或有机物,没有什么是鱼菌不需要的。
她简直是它最完美的培养皿。
愉悦感层层叠叠堆积,直至攀上顶点,她将背脊绷如张弦的弓,双腿在被面下绞紧了,脚趾羞耻又快乐地在铺面蹬出深深凹陷,分不清这感受是她的抑或还掺杂了它的。
她双目失神,低头看下去,指端粘腻,扯出些细丝,脸孔一下红透了。但很快有菌丝卷上来,像有无数小吸盘,细细密密沿纹理舔舐过指腹、指节、指缝,酥麻的闷痒,将那些黏液吮走。
像个勤勤恳恳的事后清理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