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一只鸽子,带着他痛苦的记忆飞走。
要是一只鸽子是贫困,一只鸽子是沉默,一只鸽子是毁容,一只鸽子是伤痛。
你们快飞吧。
飞得远远的,飞过草地、飞过山头,飞到雪的顶端!你们融入山雪,到了春天,你们再如春水一样尽情流淌。
她发自心声地呐喊,只在心里呐喊。
她不让尺言听到,这种自私的愿望,就让它随着过往飞走吧!
白鸽子,你能听到吗?
车缓缓停下来,停在一间小卖铺前。尺言下车,买上一些明天回程的干粮。
迟雪留在车内,看着打开的车窗,望见父亲的身影。他过分标志,但不张扬,不会在人群中,毁坏掉别人的光彩。
她望向车内,看到一个背包。
她没去看背包,只看到车前副驾驶的匣柜,旁边的纸巾夹在里面了。
迟雪伸长手,够到前排去,想要打开匣柜,将雪白的纸巾救出。
一摁匣柜,柜子弹出。迟雪看向被解救的纸巾,目光又不自禁掠过,手一停。
相框。
深色的轮廓,静静躺在匣柜里。
迟雪着了迷一样望着,伸出手,将相框翻过来。
照片显露。
一张灰调相片,画面很安静,是俯视拍的,迟雪看到黑色的,看到白色的,她恍然看见地板,看见凝固的黑色液体,看见一只手。
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人,砸在地上。
她呆呆看着照片,一瞬间,呼吸停止。她侧头,耳畔感受到父亲的气息,尺言正站在车外,垂眼盯着她。
“爸,爸……”她张大着口,合不上。
尺言的脸色变了,从他看到迟雪将那个相框翻过来,照片显露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就变了。
不是阴沉,不是生气,而是直白的,渗人的盯着。
迟雪的手有汗,她有一点冷,可她就这样,一动不敢动。
尺言说:“谁让你碰了。”
迟雪只听到低沉,乌云盖顶压到她头上。
“我……”她一个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尺言扯开车门,重重盖上。
声音很响,很大,快震穿耳膜。迟雪慌乱缩回去,好似受惊蜗牛,立马蜷缩起来,又像是被绞杀的青蛙。
她想喊爸爸,可是话语还没出口,车便瞬间飞出去,速度快得吓人。
迟雪害怕了,她一个动作就搞砸所有。
车飞驰如雷电,不够五分钟,尺言一脚狠踩刹车,车还没停,就对迟雪冷言:“下车。”
话语里带着隔阂冷漠,一朝回到从前。
迟雪咽一口唾沫,她的心吊到嗓子眼,可一想到父亲的语气,解释就逃跑得无影无踪,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