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倒,看着窗户纸上的那一点灰,注视着,注视着,灰色占据满他视野,好似那画面变为灰色之中仅有的一点白,他看得十分入迷。
“你在看什么?”表妹凑过来,在他耳边问。七八岁的小女孩声音稚嫩,可在同样年纪不大的他耳中,那是狡猾的发问,尺言立马起身,表妹看到他躲避的目光。
“可是小姨说我会嫁给你。”
“我们会结婚吗?”
他不回答,只是注视着那颗绿色的小草,小草尖端看上去如此柔软,一只蚂蚁爬上去,尖端立马变得锐利,起码在他眼中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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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雪听说尺言这次考了全级第一,还拿下国家级的作文竞赛特等奖。
他是那么优秀啊,迟雪在楼下,都只能抬头仰望他。
迟雪走在路上,心不在焉想入非非。要是她能和父亲一个班的话,要是父亲能辅导她的话,要是他们能随时说话,那该多好啊。
学校的水君子开了,比往年要早一点,迟雪第一次注意到这种花,它一串一串地拢着,不张扬也不生涩。迟雪从花底下走过,手边拿着单词本,她要更加努力,想跟上父亲的脚步。
“小雪!”走廊边,文佳儿抱着一堆资料,朝她热情招手。
“你怎么来这边了啊?”文佳儿小跑过来,好奇问,“我刚把传单送上去呢。”
这位朋友不仅性格开朗,还热心于学校事务。
“什么传单啊?”她问一句。
“喏,这个,你作为我的朋友就让你抢先看。”文佳儿抽出一张给她,“五一游学。”
“你肯定会去吧,听说老师们都出游,你还能免费呢。”文佳儿喋喋不休。
迟雪看着传单想很久,也许十秒,也许一分钟,她还没和父亲一起去旅过游,没一起逛过街。
她的童年很朴素,找不到任何亮点,幼儿园时参加过一次春游,但她记不清楚了,小学时有和家长一同出行的活动,她没去。记忆的交织让她回忆起童年里更不起眼的父亲,明明她的生活已经这么单调,占据她生活大部分的郭雨生也没能留给她深刻印象。
是她忽视了他,还是他刻意为之。
“诶,怎么是你啊。”一个声音响起,迟雪一顿,顺着声音往楼梯口望去,和父亲经常呆在一起的学长笑道,“又来找尺言啦?”
迟雪停顿,嗯一声。
“他今天不在,今晚才回来。”
“他去哪儿了?”
“考试。他要准备保送了。”
迟雪微微失落,尽管她本不是为了找他而来的。
“那我等他。”
旁边的文佳儿大惊:“你什么时候和学长关系这么好了?”
迟雪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搪塞:“你先回去吧。”
学长正在饮水机倒着水,喝一口,被激笑:“咳咳,现在才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