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后,尺言终于主动开口了。
那是一个很轻松的下午,社团的社员几乎都来了,他们各自开拓兴趣。迟雪是打杂的,她默默地窝在角落,连续多日的不见面让尺言主动靠过来。
他抱着吉他,坐在窗户边调音,窗户外堆满阳光。他突然把头转回来,轻声向她道:
“你最近还好吗?”
迟雪一时间,沉浸在躲避的世界里,忘记回答。
尺言眨了眨眼,真诚问她:“我能,再摸一下你的手吗?”
迟雪这才反应过来,伸出手。尺言放下吉他,小心翼翼、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碰了碰她的手腕。迟雪感受到自己脉搏的跳动,她都快忘脉搏的声音了,现在的脉搏,像是被冰封住一样迟滞。
尺言的手很凉,指腹却是温和的,动作很轻。
大概相触六七秒,尺言的手收回去了。
他们不再说话,迟雪感到一阵悲哀,如此凄凉。
吉他也不响,阳光安静地溢进来,金黄要把他淹没,而迟雪自己永远躲在角落,那个照不到的地方。
她忍不住了。
“不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很难受。”迟雪吐露。
“就像一只蚯蚓在我心口上爬。”
尺言不说话了。
“我想打你的电话,可我又怕打扰你。”
她撒了谎,她没有打电话的勇气。
“你太优秀了,在你身边,我总觉得我亏欠了你。”迟雪低头闷声。
她太投入了,投入到忘记自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语,忘记自己该和他保持距离,忘记自己是林雪而不是迟雪。她丝毫没觉得这些话语不妥当。
“你很棒。”尺言回应。
他看着迟雪,就像是在看一场小雪,他的眼睛盛满了冬日,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天。他的手挨在窗台上,一动不动。
“你可以打电话,随时随地。”尺言又说。
迟雪心中浮起暖意,像阳光融化散开。
“看到你,我觉得熟悉。”尺言缓慢一句。
迟雪猛然惊醒,震惊看着他。
她忘不了郭雨生是为谁而死的,忘不了漫天的血色,忘不了他孤零零地躺着,她把任性记得一清二楚,把离家的每一个脚步都在睡梦里重复。
郭雨生肯定会原谅她,尺言也会。可她不该这么被简单原谅。
她迅速地躲开眼神,继续逃避,继续陷入自己自作多情的愧疚。她感觉和尺言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可两具身体却越来越远。她自责且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