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来这儿的人真的只是‘疗养’的?”她轻笑一声,声音懒洋洋地拉长,“老刘头说过啊,既然是‘圈子’,总得有互动、有交换、有信任。下午茶是第一场,轻松一点。”
我抬眼看她,没说话。
她似乎知道我在犹豫,便靠过来,声音低了一些,带着点轻柔的诱哄:“嫂子可能会去哦。”
我心头一紧。
她说得轻描淡写,像只是随口一提,可我知道她没一句话是随便的。
“你说……她会去?”我盯着她,语气不自觉变得急了些。
张雨欣歪着头想了想,笑得像只猫:“不确定啊。但我公公在场,她不太会拒绝的。”
我心跳有些乱,脑子里一片纷乱。
她会不会来?如果来了,她会怎么看我?我们该说什么?我能忍住不问她为什么会答应这一切吗?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见她,还是怕见到她。
“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张雨欣站起身,走到镜子前轻轻拨了拨头发,“但你得知道,有些场合,错过了……就不是你能再自己选回来的了。”
她回头看我,眼神意味深长。
“那你说呢?”我低声问,“我应该去?”
她唇角微扬:“不去,有点可惜了。”
-
张雨欣领着我穿过长廊,一路走到一间挂着“多功能会议室”牌子的房间门前。
门口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朝她点了点头就放行了。她回头看我一眼,嘴角勾着笑:“别紧张,又不是考试。”
我没说话,心里却像打了结。
门一推开,冷气扑面而来。
屋内桌椅早就被重新调整过了,没有投影、没有讲台,所有椅子都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中间空出一大块地面,像是故意为某种活动留白。
房间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几乎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男士,有的戴眼镜,有的头发花白,但一个个打扮得得体而精致,神情也颇为从容。
有人在低声交谈,有人正翻着手里的资料,偶尔传来一两句轻笑,却都不喧闹。
我一眼扫过去,没有看见老刘头,也没有看见江映兰。
张雨欣朝人群扬了扬手:“来了啊,今天真热,路上都晒晕了。”
几个老头笑着回应:“哎呦,小张,还是你精神。年轻人底子不一样。”
张雨欣推门而入,门后那点轻巧的笑声瞬间扩散在冷气充盈的会议室里。
我跟在她后头,脚步很轻,却依然觉得自己踩得太重。
屋里桌椅已被挪空,中年男女围成一圈坐着,说话的、端茶的、翻小册子的,表面一片轻松,气氛却奇怪得紧。
就像一群人早就坐好了,只等我们进来完成这个拼图的最后一块。
张雨欣步伐自然,带着一点故意压低的兴奋感,像把什么好货色带进了圈子,脸上是那种“你们懂的”的笑。
“哎哟,人来齐啦。”一位画着眉的中年女人抬头,目光扫过我时顿了顿,嘴角扬了一点,“江太太家的……终于现身啦。”
她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周围人几乎都没怎么动,但我却感觉几十道眼神像针一样轻轻落在我身上。
没有敌意,但也绝不温和。那是一种早就知道你是谁、知道你为什么来、但不急着让你融入的微妙姿态。
“陈先生。”一个戴玉镯的男人笑着朝我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把人从头看到脚再看到骨头的温吞,“我们在车上见过,记得吧?中途休息站那会儿……您落下了。”
我点点头,挤出一丝礼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