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胭正说着,陆秉之就从外头进来,正巧听到了这句话。
他上前接过崔令胭手中的信看了一眼,温声道:“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如明日陪着你一块儿去趟戚宅。”
陆秉之说得随意,崔令胭却是摇了摇头:“世子身子才好些,也不拘这个时候硬要去拜见长辈,我一人去就是了。”
“再说,到时候在场的多是女眷,世子去了反倒彼此都不自在。”
陆秉之见她有主意,便点了点头:“那戚家少爷和崔二姑娘成婚时我再陪你一块儿参加。”
崔令胭点了点头,含笑应下。
翌日早上崔令胭用过早膳,去了窦老夫人那里请了安,告诉老夫人外祖母来了京城,她要去戚宅拜见的事情。
窦老夫人听到这话,点头应下:“你外祖母教养了你一场,又是当长辈的,你合该去请个安。”
窦老夫人说着,又对着孙嬷嬷吩咐道:“你去库房里拿些滋补之物,叫胭丫头带去,也算是咱们府上的一点儿心意了。”
孙嬷嬷领命下去张罗了。
崔令胭含笑谢过,等到孙嬷嬷备好了礼物,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和老夫人告辞,带着碧桃出了卫国公府,乘坐马车一路往戚宅去了。
戚宅
詹氏正陪着吴老夫人说话。
昨日吴老夫人来了京城,舟车劳顿歇了一日,今早才从詹氏这个儿媳的口中听说了他们来了京城发生的一桩桩事情。
饶是吴老夫人上了年纪经历过不少事情,听完詹氏讲的这些事情,也是难掩眼底的惊讶和复杂。
好半天,她才感慨道:“也是胭丫头自己有造化,那婚事才落在胭丫头头上,叫她当了世子夫人。如今世子身子好了,他们夫妻情分深厚,待往后诞下子嗣,胭丫头这世子夫人的地位也就稳固,再没什么可发愁的了。”
“倒是绍章,他到底是咱们戚家唯一的男嗣,你怎么就给他定了这么个媳妇,听这桩桩件件,那崔令音品行实在是不好,又心狠手辣,更别说只是个庶出之女,咱们戚家虽是小门小户比不得宁寿侯府那样的门第,可我私心里还是觉着那崔令音配不上咱们绍章。”
吴老夫人说着,看了儿媳詹氏一眼,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感慨道:“如今定了崔令音,倒不如之前在戚家时我便听你的,将绍章和胭丫头的婚事定下来,如今叫胭丫头嫁给绍章,好歹是侯府嫡出的姑娘,说出去也好听。”
若不是那时候她心中有些犹豫,绍章这个孙儿瞧着又没那个心思,放不下读书人的清高和面子,她早就书信一封到京城,怎么也要将胭丫头留在戚家,也省得来京城这一趟,反倒是将人推去了卫国公府。到头来,叫侯府二房庶出的崔令音当了孙儿的未婚妻。
孙儿如今又靠着这二房的门路进了国子监,欠了一份儿人情,连挑剔反悔的余地都没有了,着实是叫她这个当长辈的替嫡亲的孙儿惋惜。
吴老夫人这般想,詹氏心中自然少不得也是如此做想。可事已至此,婚事都临近了,詹氏也做不出那等反悔的事情来,更别说,若是反悔没得害了儿子的前程。
人家能将儿子送去国子监,自然也能断了儿子的前程。
詹氏轻轻叹了一口气,出声宽慰婆母道:“咱们戚家小门小户,若不是中途出了这些个事情,侯府哪怕是庶出的二姑娘怕也瞧不上进咱们戚家的门。如今婚事临近,咱们只往好处想,要不然咱们当长辈的不满意,绍章心中还不知怎么不舒坦呢。”
“来了京城这些时日,绍章那孩子性子也变了些,知道变通了,要不然,岂会答应这桩婚事?说到底,是咱们戚家门第太低,比不得这京城里的高门大族,不能叫绍章有底气,给绍章一份儿助力。”
倘若儿子有陆秉之那样的出身,哪里需要委屈自己娶了崔令音?
吴老夫人听着儿媳这话便有些心疼,嘴上却是道:“他姑姑也是宁寿侯府的侯夫人,咱们绍章身份哪里低了?”
“怎么,难道她没护着绍章这个亲侄儿?”
詹氏有心说
些小姑子的不是,可也知道若是惹得老夫人闹腾反倒是彻底得罪了戚氏这个小姑子,更叫儿子日后得不到帮衬。
所以,她出声道:“怎么会,姑奶奶这当姑姑的哪里能不护着绍章,只是姑奶奶在侯府也是一人支撑着,侯爷又宠着那个柳姨娘,之前还有先夫人留下来的那个继女要应付,她便是有心帮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别说,泊哥儿那孩子娘胎里便有些不足,这些年虽好些了,可到底还要姑奶奶这个当娘的精心照看着,出不得半点儿岔子。再加上姑奶奶和胭丫头有些嫌隙,母女说不上亲近,发愁的事情更多了,我这当嫂嫂自然更要体谅她几分。”
听儿媳这般说,吴老夫人蹙了蹙眉:“怎么,胭丫头竟因着之前的事情记恨上她娘了?这孩子一向懂事谨慎,又最为孝顺,性子也最是温柔不过,怎会如此不体谅生她的母亲?”
吴老夫人有些不信,在她印象里,外孙女儿崔令胭一直都是最为懂事孝顺的那个,性子甚至是有些逆来顺受,最会体谅长辈的不易的。
詹氏面色变了变,眼底露出几分复杂来:“胭丫头到底是宁寿侯府嫡女,和若柔这孩子身份不同,骨子里总是不一样的。原先瞧不出来,这一到京城倒是很是不同了,老夫人亲自见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