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岑氏这个当婆婆的可和少夫人半点儿都不亲近,婆媳之间处得连外人都不如。二姑娘陆丹若更是之前得罪过少夫人,姑嫂间不过是面儿上的和气罢了,内里谁不知这彼此情分根本就是张薄薄的纸,半点儿都经不起折腾。
好在少夫人如今稳住了地位,也没谁敢轻易欺负少夫人。
崔令胭知道她的心思,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小心些的。”
说完这话,崔令胭放下手中的茶盏便带着碧柔出了屋子,一路往清德院的方向去了。
她过去的时候,岑氏和陆丹若跪在地上,大姑娘陆丹嬿则扶着贺氏站在一旁,贺氏拿手捂着半张脸颊,头发也有些凌乱,这屋里除了岑氏,大抵没人敢对贺氏动手。
崔令胭心中这般猜测,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就站在了一旁。
窦老夫人原本一日的好心情因着这桩事情全都没了,见着崔令胭进来,对着她点了点头,视线依旧落在跪在地上的岑氏和陆丹若身上。
她沉着脸对着岑氏道:“你这般疯疯癫癫像什么话,哪里还有个国公夫人该有的样子!外头那
些流言蜚语你如何笃定是老二媳妇传出来的?没凭没据就这般不分轻重嚷嚷出来,竟还动起手来,你叫底下的人怎么看你这国公夫人,往后还如何执掌府中中馈?”
岑氏此时也寻回些理智,听着婆母这般训斥,心中着实后悔,可她早就知道贺氏打着抢了丹若这桩婚事的心思,她才听外头有了那些流言蜚语,回了府里就遇着了贺氏母女,下意识便以为贺氏是过来看她们母女的笑话的。
她恼怒之下,这才上前质问,争执中想着府中中馈之事被贺氏抢了大半贺氏犹不知足,竟还敢想着抢走丹若的婚事,愤怒之下她没忍住打了贺氏一记耳光解气。
那一巴掌下去,见着贺氏被打得偏过了头,鬓发散开,脸颊高高肿起,她察觉到空气一时安静厉害,丫鬟婆子看她的目光也有些震惊,这才后悔自己这般不理智。
这会儿见着婆母这般动怒,岑氏心中升起一些慌乱来,可也只能想法子替自己辩解,便开口解释道:“可若不是弟妹,又有谁动了这个心思,非要和我的丹若过不去,抢了她这桩姻缘?”
她说着,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哭诉道:“这是谁见不得我的丹若嫁个好人家,见不得女儿有一桩好婚事好叫我这当母亲的也能有个倚靠,莫不是见着我膝下只丹若一个,没个儿子,便欺负起我们母女来了?”
“府中中馈落大半落在弟妹手中,婆母说是念着我这些年操持中馈太过辛苦以至于身子病弱,想叫儿媳好生将养。儿媳感激婆母关怀也从未说过半个不字,可弟妹却是想着替嬿姐儿抢走丹若婚事的心思,我这当嫂嫂的如何能忍得下?即便今日那番流言蜚语并非弟妹安排,她生出这番心思来,难道是当婶婶的该有的?丹若这丫头无论如何也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她这当长辈的怎就谋算起自家人了?”
她这般哭诉落在窦老夫人眼中,和外头那些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老夫人脸色愈发不好,厉声道:“行了,发什么疯!你没证据做错了事就好好和老二媳妇赔礼道歉,不思悔改竟是和外头那些撒泼的妇人学起来了。”
老夫人说完又对着陆丹若道:“你母亲是为着你才这般糊涂失了理智,只是她到底是长房长媳,代表着咱们国公府的脸面,我不好太过折了她的颜面。”
“这样吧,你替你母亲去祠堂跪上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陆丹若心中本就委屈的厉害,她和岑氏一样疑心那些流言蜚语都是贺氏和陆丹嬿搞出来的鬼,这会儿只因着没有证据不能指摘质问早就不满了,竟还要被老夫人这般训斥,罚她替母亲去祠堂跪一个时辰反省。
祖母这般偏心,她不服!
见着站在那里的半点儿都不帮着母亲和她开口求情的崔令胭,陆丹若心中憋闷,忍不住开口道:“祖母怎这般偏心,若是不信母亲的话,祖母可问一问嫂嫂,问问她那日婶婶借着喝茶的由头将她叫过去,为的是不是定国公府的这桩婚事?婶婶有没有开口叫嫂嫂帮着堂姐抢走本该属于我的这份儿好姻缘?”
陆丹若这话落下来,满满都是质问和敌意,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崔令胭身上。
崔令胭早就领教过陆丹若的性子,这会儿火烧到自己身上也心中也不着恼,只淡淡道:“二妹妹这是气糊涂了吧?那日婶婶叫我过去品茶,虽也提起了定国公府的事情,却并未开口叫我帮忙,二妹妹也真是太高看了我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是你的嫂嫂,如何能插这个手?”
崔令胭这话,只差说陆丹若愚蠢了。
即便贺氏有这个心思,也不会直接开口叫崔令胭帮忙,毕竟,崔令胭再如何和岑氏这个婆母不和,也是长房的媳妇,如何会落人口舌胳膊肘往外拐呢?
贺氏也不会给人留下这个把柄,当谁都那般愚蠢,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明面儿上呢。
窦老夫人听着陆丹若这话也是一阵无语,觉着这孙女儿真是半点儿都不像是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嫡出姑娘,竟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行了,别什么事情都扯上你嫂嫂,你嫂嫂心思通透,别说你婶婶没开口,就是开了口,你嫂嫂也万不会应下的。”
窦老夫人吩咐道:“带二姑娘去祠堂跪着。”
说着,她又对岑氏道:“她这般性子,别说有外头云游高僧的那些批命之言了,即便没有,我也不看好她嫁给裴安,没得嫁过去给咱们卫国公府惹出什么祸事来。”
“如今的定国公夫人可是今上最宠爱的淳安公主,若和淳安公主当了妯娌,丹若这般脾性没几日就会得罪了公主。我知你的心思,可也要丹若有那份儿本事,她若没那个本事,嫁过去会是个什么处境你可想过?你这是为她好,还是为着自己的那点子念想将她推到火坑里呢?”
她心里头本也不属意这门婚事,之前没劝着岑氏不过是知道岑氏的性子,想着若是阻拦她,岑氏只怕要怨恨上她这个当婆婆的了。
又想着丹若这般性子,也未必能叫裴安满意,殷老夫人再如何中意,那裴安不点头,这婚事也是成不了的,所以她这才没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