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老夫人平日里最喜陆秉之这个孙儿,对崔令胭这个孙媳也极为喜爱,又惯会体谅疼惜晚辈,所以如此吩咐一点儿也不奇怪。
陆秉之点了点头:“嗯,知道了,替我谢过祖母。”
陆秉之说完这话,就拉着崔令胭一路往松雪堂去了。
传话的嬷嬷看着世子和少夫人亲近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感慨。少夫人可真是好福气,换成那位自小在宁寿侯府长大的崔令徽进门,世子都不见得会对那位有什么亲近之意。谁能想到,这婚事落在如今少夫人身上,进门后竟能一下子就得了世子的喜欢,成婚都快小半年了,世子待少夫人竟还是这般好,半点儿没有过了新鲜劲儿的样子,甚至夫妻间瞧着愈发亲近了。
若是以前,可真真是想都想不到世子那般冷清一个人,对自己的妻子竟这般体贴。
少夫人得世子喜欢,老夫人也疼她,若能再有个孩子可谓是圆满,彻底在卫国公府没了后顾之忧。想想在二皇子府后院的那个崔侍妾,如今一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和少夫人已是云泥之别了。
二皇子妃进门,怕更是容不得同样出身侯府的崔令徽,也不知崔令徽心中有没有后悔当日瞧不上自家世子,叫自己落得如今这般人人看笑话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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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寿侯府
樨兰院
丫鬟伺候着翟老夫人梳洗一番,又换了身常服,就听外头有婆子回禀,说是几位夫人过来请安了。
翟老夫人走到软塌前坐了下来,才吩咐人叫三个儿媳进来。
几人请安落座后,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毕竟,今日郑穗宁这个二皇子妃进门,宴席上定都要提及他们宁寿侯府所出的当了二皇子侍妾的崔令徽。
宁寿侯府平日里出去参加宴席的都是岑氏这个长房长媳,可今日是二皇子萧则成婚,二皇子和陆秉之这个表弟又素来不和,甚至颇有仇怨。所以,不适合岑氏出面,而若是叫卞氏或是高氏去,没得叫人觉着是崔家看低了二皇子,没得叫二皇子和宫中淑嫔在心中记上一笔,所以翟老夫人思来想去,只能自己前去参加喜宴。
宴席上,想都能想到有多难堪,那些贵妇们哪怕嘴上不说,心中定也看了宁寿侯府的笑话。
所以,戚氏几个当儿媳的一整日都坐立不安,知道婆母参加宴席回来心情定是不佳,她们还不能不露面,少不得过来看个冷脸吃顿挂落。
这会儿见着翟老夫人不说话,气氛更是有些压抑,叫人喘不过起来,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更是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主子不快,将火气撒在自己这些下人身上。
还是最得翟老夫人喜欢的二夫人卞氏最先开口道:“母亲去参加宴席席上的膳食多不好克化,想来母亲没用多少,媳妇今日亲手做了您爱吃的枣泥山药糕,还叫膳房炖了菊花鸡丝汤,您多少用上一点儿吧。”
卞氏行事体贴,又是处处顾忌着老夫人的身子,翟老夫人听她这般孝顺,面色稍稍缓和了几分,叫人将鸡汤和山药糕摆在软塌上的雕漆小方桌上,拿起勺子喝了小半盅鸡汤又吃了两块儿山药糕后,放下了勺子拿帕子擦了擦嘴,待丫鬟将东西收拾下去,抿了两口清茶这才开口将今日二皇子萧则婚宴的情形讲了出来。
“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比不得当初给大皇子的多,太后娘娘和继后也都赏赐了东西,只是都是循着惯例。这倒也不奇怪,二皇子这半年的确是行事出格惹得皇上不喜,不过到底是亲父子,只要皇上一日不立太子,哪家都不敢真的怠慢了。若不是因着皇上心思不显,今个儿宾客定不会这般多。不过也就是瞧着热闹喜庆,实际上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怕是心中都不痛快,依着二皇子的性子,今晚上若是二皇子妃露出半点儿委屈来,他连洞房花烛夜都宿在别处,明日才更有得笑话瞧呢。”
“好在徽丫头不得宠,要不然今晚若是二皇子宿在她那里,她日后的处境只怕更不好,要叫郑氏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了。不过即便不这样,我一想到明日一早咱们侯府嫡出的姑娘要给郑氏磕头敬茶,我这心里头就不痛快。唉,老了老了,小辈们一个个都不像样子,实在是气人得很,也不知书都读到了哪里去竟是半点儿孝道和体面都不顾,反倒叫我这个当祖母的操心。”
说到
此处,翟老夫人蹙了蹙眉,看了坐在下头的大儿媳戚氏一眼。
戚氏如何瞧不出婆母的脸色,可今日萧则成婚,和侯府有关系的也就是崔令徽这个长房先夫人所出的嫡女了,哪怕老夫人在席间被人低语议论看了笑话没了颜面,也不该将火气撒在她这个儿媳身上吧?
当初分明是崔令徽变着法子不惜落水得了寒症都不愿意嫁给陆秉之这个卫国公世子的。也是崔令徽自己不自重,在寺庙里就和萧则苟合将女儿家的清白交了出去,最后坏了名声没了体面只沦落到当了萧则后院一个小小侍妾的。
她这个继母自认为算是尽到了责任,崔令徽自己自甘堕落害得侯府叫人耻笑,老夫人怪谁也不能怪在她身上吧?
这般想着,戚氏心中不虚,只当瞧不出老夫人的不快。
翟老夫人瞧着她这个样子,半点儿都不如二儿媳卞氏体贴孝顺,连个表面功夫都不会做,当即就沉声道:“今个儿宴席上我见着了胭丫头,说你这些日子病了想叫她回府看一看你这个当娘的,胭丫头说是不得空。我叫她劝世子莫要太过和二皇子萧则结仇,免得日后若是萧则坐上那个位置,国公府没个什么好下场,将她给牵累了,我苦口婆心劝了,怎奈这孩子自己有成算,是半个字都没将我这祖母的话听进去。”
“我原以为她好歹是侯府所出,也是姓崔,再如何心中也该有三分在乎咱们侯府这个娘家,可今日我算是知道了,她心里头,没当自己是崔家人,如今只认自己是卫国公府的少夫人呢。”
翟老夫人说完,视线直直落在戚氏身上,继续道:“若没秋芷的事情,兴许还不至于如此!”
一时间,戚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分外尴尬。指使秋芷爬床是戚氏和吴老夫人的主意,如今害得崔令胭这个出嫁的姑奶奶和侯府离心,之前二姑奶奶回门宴都没参加,今个儿对老夫人又是这般态度,在旁人看来,自然大多都是戚氏这个母亲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