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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淡水河边和观音山上稀落的灯影迷离,这个女生想知道他,他心里柔情似水,面对她的关心,他一一拆解自己,他伸手环住她的腰,完全将她看成久别重逢的女友,祥浩没有抗拒,助长他的勇气,他松口气,感到自己终于可以跟心爱的人谈谈自己。他说没跟家人住一起,租屋与老外住是为了练习英文,为可能出国念书做准备,如果有一天他出去了,不想回来。祥浩身子动了动,很疑惑的问他:「你对自己成长的地方没有一丝感情?」

夜空中,月亮弯曲的形状分明,这是个清亮的夜晚,他面对祥浩的这刻,心里也是清亮的,他终于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那压在心里的一个无法顺利喘出的气就这么的呼出来,他将手抽离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好像这样的姿势叙述着,他可以敬重对那身份保守了许久的秘密。他说父母因不合而分居,妈带着他们兄弟姐妹四人过活,爸爸虽有定期补贴,妈妈仍辛苦工作着,大二前知道了自己是私生子,生父是自小认的干爸,干爸虽不愁衣食,他却想靠自己的力量远离这个令他感到受骗的环境,他无法克服心里的孤独感,他要去找一个可以安居下来的地方。他讲给这女孩听,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他必然深深的爱她了,却在这时跟她讲要远离。他心里感到矛盾,但那是他最真诚想讲的话。祥浩的聆听充满理解,他感到惭愧,他仍是不配爱她的。他站起来,如果他可以走离,他就会再次克服自己的欲望。但祥浩不走,他看到她眼里泪光闪烁,难道她对他也有眷恋吗?她丢给他的一句话「相逢不必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不就表明要把握当下吗?他拥她时,他在她眼里看到毫无保留的温顺,他们一直在错过吗?他邀她去家里。

北投的家里,妈妈留在三重的外婆家,那晚就如同他们两人的家。他们一路往山坡走,他发现了祥浩敏锐的观察力,她说来路经过两家幽暗的旅馆,她将那旅馆与风化区画上等号,其时他亦无话可说。请她进门后,祥浩的敏锐再次显现出来,她眼神扫过妈妈的卧室,扫过房门口的拖鞋,扫过电视所在的位置,甚至他讨好她为她买来的炸鸡。他不断为她补充食物,或许可以引开她的注意力,但她却又很自在,坐在他身边享受他送来的食物。是他自己陷到她的气息里的,他喜欢她安静中的慧黠和柔顺,喜欢她美丽的清瘦的骨架子,他替她削苹果是出于愉悦,这个女子在这里,他感到之前的内在焦虑和压抑的情绪都无足轻重。他关掉电视,为了清楚聆听她的声音。她看着他,轻轻笑得像天使,这晚飞到他家里的天使。

他走到阳台,望望天空,便把她也叫来,祥浩也靠到阳台上,他说:「你看那星星,虽然因为光害,我们可以看到的少,但能看到那些星星已经很幸运,我常站在这阳台上看星星,现在有你和我一起看,我感到很幸福。」他想起的是,在旧公寓时,他从窗口看星星,遥想在美国的哥哥,那时想念哥哥的心情是孤单的,现在他找到一个可以一起看星星的女子,她偎在他身边,放松的跟他一起抬头望星,没有任何时刻比此刻幸福。他抱她,双手紧紧的环着她的腰,她那么柔软,他亲吻她的耳后,她的颈,紧致柔滑的肌肤,山风有点凉,在星空下,他抱着他的爱,而她整个靠到他身上迎合他。星星见证他的爱,他想把最赤诚的爱给她,他知道她要,她的嘴唇也在探索他,他要给她引导,让她知道他的心在她那里。他们进到屋里,莲蓬头下的水柱浇不熄他们的热情。那晚他们互相成全,这个女子任由他笨拙的探索着爱的仪式,却还冷静的问他是否有经验。有的,他不需掩饰,在所爱面前,他要坦诚以对。他说,她唱〈橄榄树〉那晚他忌妒那登山社的梁铭对她献殷勤,他很失落,到山下茶室买经验,但没什么感觉。祥浩抚着他头发,像给他安慰,像补偿他,抱着他说两人似乎都误会了。他爱这个女子,因为她不计较,因为在她最深的爱里充满了宽容。他在她身上弥补了孤单与失落。

而他却自私的撷取她的宽容,任由自己想远走的意图扩大。他爱她,但不觉得他的环境适合她,他们柔情缱绻,在他妈妈的公寓里尽情欢愉,他能够拥有她,感到心满意足,想象着与她共度一生,光看到她的笑和慧黠的眼神、柔顺的性情,他就可以有一个安适平稳的生活,在那安适平稳里,他们享受欢愉的激情片刻。有回他几乎跟她求婚了,在他要求同居不成时,他说:「你愿意等我到三十岁吗?三十岁前我不结婚。」他那时想的是,不肯定三十岁前他能不能找到一个方向,经济独立到足以安置一个家,不如就约定三十岁,在那之前他会努力找到方向。她说:「那还有好几年。你真要我等我就等。」这已然是求婚的仪式了,他却又逃掉,他不要承诺,不要她等,他再次强调他要远走,他担心感情的牵绊改变了原来的计划,他说:「不要承诺,我不能给你承诺,我老早说我要远走不再回来。你会有更好的选择,你不可能等我。世事会变的。」她却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他轻言,只问:「如果我等呢?」她越是那样安静的顺从着,他越感到心疼,他说:「不要等,我不值得你等。」许多次,他们相拥,从光滑的皮肤感受彼此的爱意,一次次体会身体的愉悦,他多想放弃坚持,但她纯洁单纯,无法想象他的私生子身份带给他的孤寂感像座山一样难以移动,如果他从小就不知道生父的形象也就罢了,当亲近的干爸变成生父,却又无法正式公开时,他的心就碎裂了,好像从小他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这种碎裂无法弥补,而她无法体会。他抱她,无法驱逐的孤寂感漫淹,那个远走的信念无法断离。

真正下定决心的场面却是那么惨痛。那天是冬至,再半学期他就要毕业了,祥浩来到妈妈的公寓,她兴匆匆拿出两枚圆形的玉石印章,印章的一端系着红丝带,她说:「同样的印章,你一个我一个,无论你在哪时候用上印章,总会想起这是我送的。」她似乎已做了他离开的准备。他虽取笑她,在国外用不到印章,但仍把印章挂在颈项,将她拥入怀里,他不要她对他这么好,他怕走不开。祥浩整个头埋到他胸前,紧紧的抱着他,吸他身上的烟味,她怕他离开吗?他们还能持续相处多久?祥浩的眼光望向妈妈的更衣室,那将储藏室又分离出来当置衣间的空间里仿佛闪着金光,她的眼神充满疑惑,更衣室里挂着各式鲜丽的服饰,露背、细肩、薄纱、织绣,流荡着风情婉约或烟视媚行的女子的气息,它们可能来自不同男人的馈赠,或者穿着去欢取不同的男人。祥浩以惊叹又疑惑的声音说:「你妈妈的衣服真华丽。」那声音听起来言不由衷,却像一枝箭射中他,他将脸别开去,深呼吸,推开她,手顺着她的发丝滑到她的背脊,他想告诉她真相,但他说不出口,他所见的妈妈是供应他们兄妹日常所需的妈妈,而不是穿着那些华服走入男人间的妈妈。他感到思绪混乱,他问她要不要跟他去浴室,顾不得她回应,他走入浴室,开启莲蓬头,任流水从头淋下,流水或许能把他淋醒,像从一场噩梦醒来,带他去一个清净美丽的地方,流水将他冲净了,他就会是另一个崭新的、干净的人。水声哗哗,有那么一瞬间,他太仔细聆听水声而失去了空间感,回神时才意识到浴室空间的存在,那一瞬间就是去了那洁净的地方吗?

走到房里,祥浩已整个身子窝在被子里,露出的颈项和肩膀弧度柔美一如她的性情,他坐在床边看着那优美的弧度与她静静等待的眼神,他眼里的泪水像窗外夜空中的星子一样闪耀,他强忍着,他得离开,她天真纯洁,他不应该让她进来这污浊的环境,他要独自去面对自己的孤单,他要去走一段长路才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释然。

他掀开被子,祥浩光溜溜的美丽身子等着他,他身上是柔软的运动棉衫,他以身体贴近她,亲吻她,吻到她胸口,那枚刻着她的名字的翠绿玉石印章吸取了她的体温,他吻那名字,那体温,祥浩也伸过手来抚着他埋在衣服里的玉石,他的脸颊贴着她的,那里有泪水,她知道了分开的必然了吗?她在扭动,他紧紧罩住她,他得学习将来没有她,他得克服对她的渴望,他隔着衣服轻吻她的发,不能结发就以嘴唇去记忆她的发,体内一万个战士在抗拒柔情的魅惑,他呢哝低语:「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就不要找了。」她说:「我绝不妨碍你的任何决定。」

她的允诺让他心痛,他抱着她,决心克服这一切,他体内的一万个战士勒住了他,明日,他们另有天涯战场,他要把祥浩的这块领土保留清净,他的人生踩在隔绝的浊水上,他不让祥浩踩进来。他眼窝凝满泪水,身体动也不动。是他辜负她吗?没有,没有最后的承诺,星夜过去,阳光出来时,他会为了前往清净之地跨出一大步,如果能得到那清净之地,才能证明他有能力走出孤绝的浊池,扭转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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