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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花园餐厅

晋思给住在德州的哥哥挂了电话。哥哥到美国学音乐后,找到一个中学的音乐教师工作,平时除了学校的音乐教学,课余也教导学琴的孩子,尤其有许多华裔的孩子跟着他学琴。

他持着话筒,站在望向后院的落地窗前,草皮上一层白雪似绒。

「我要辞掉工作。像你一样,决定在美国留下来。」他说。

哥哥有几秒停顿,声音像医生对重病患者提忠告:「这是个很大的决定,有时候没有回头路。你仔细思考过了?」

「你不也留下来了,我只是跟着你。」他心里想起悠远的小时候,哥哥说要去很远的地方。那时候,很远的地方,已深植他心,好像长大的目的是为了去很远的地方,他此时才了解,自己终究走进了哥哥画好的路线。

哥哥说:「想来南边看看吗?找看看有没有住下来的灵感,如果可以住得靠近也是很好的。」哥哥的语气有点言不由衷,接下来这句语气沉重,显然才是他心底真正想说的:「这样妈妈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外长住了。」

意思是,可能这辈子都当了异乡人。

妈妈曾表示不想长居美国,在这里她语言不通,不想交新朋友,她习惯台湾,老了也不想离开台湾。

「哥哥不必担心,人会改变的,何况还有姐姐、妹妹在。」他想,哥哥大概想到不能陪伴妈妈到老,那是一幅未来的衰老图,但谁对未来的事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愿意想得太远,他要的是目前心底浮现的声音与欲望。

「我得回台湾一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他问。

「如果可以,就把妈带来,待一段时间也好。」

「要看她愿不愿意。你刚才说我可以去你那里看看。我需要找新的工作,你那里可能有机会吗?」

「要在美国留下来,你需要一个美国的学历,不如回学校念点书。」

「嗳,我不是年轻小伙子可以全心在学校,起码得先有工作,负起养家责任,有需要再回学校补学历。」

「我不知道你为何不接受调派,辞掉一个铁饭碗,还不知道下个饭碗在哪里。随时来南边看看吧,换个地方也许你会有不同的想法。」

幸好在他的人生中,有一位从不跟他唱反调,还极力包容他的哥哥。这个包容足以让他有恃无恐的以为无论他做了什么事,哥哥都不会责难他。比如不管哥哥周末有没有安排事情,是否做好接待他这位不速之客的准备,他在周末即临时订了飞机票,飞到哥哥所在的城巿,也订了离哥哥住家近的旅馆,快速回应哥哥所说的,到南方看看吧。

圣安东尼奥,德州中南部城巿,小巧的机场清爽干净,待机区虽坐满乘客,但十分安静,不少人低头看书,神色自在优雅。做为一个访客,他不是第一次拜访哥哥和这座城巿,但一想到可能在此地居住下来,心底对城巿就漾起新鲜的好奇感,连这座机场的安静氛围,他都感到亲切。

机场走廊的商店贩卖印着德州地图和牛仔图案的商品,也有墨西哥多彩风格的服饰,看到那些服饰就感到真的是来到南方。他叫了部出租车往假日旅馆,高速公路两侧地广,建物稀少,地势起伏,空旷的视野扩大冬季的萧瑟,触目所及,有些树木枯干,大地也枯黄,但仍有些耐寒的绿树挺立,没有雪,没有黑色的残雪泥泞,路面平顺好走,有些路段有绵密的橡树,风撩起时,少数干黄的叶子从橄榄绿的枝叶间飘落。他喜欢这群长青的橡树,尤其树枝弯弯曲曲结实的形状很像从来都不怕阻碍,随时都在恶劣的环境下肆无忌惮的生长着。

商业大楼逐渐密集,从城巿北边下高速公路,假日旅馆在不远处,很容易就看到,在美国,除了纽约、旧金山这些大楼密集的大城巿,哪个城巿不是很容易看到目标建筑呢?城巿规划做得太好,路口容易找,四处又空旷,往半空一望,很快可以分辨出要找的建筑物。

到达旅馆才跟哥哥打了电话,这时已下午五点多,天色还很亮,房间看出去是游泳池,冬天水冷,没有人戏水,一池水亮晃晃的,给风吹起一阵阵波纹。哥哥说,一个学生的钢琴课到六点半,结束后就过来一起晚餐。

上回来找哥哥,倩仪一起来,当时夏天,倩仪到下面的游泳池游泳,哥哥原希望他来时可以住到家里,早晚随时可聊天,但倩仪不愿意彼此生活干扰。她在游泳池消耗大半天时间,其他的住客,大人小孩也在那池里嬉戏。如今天冷,一片萧寂下,他想起过去从窗口看倩仪时,她水中的泳姿轻快像条鱼。倩仪若来,会不管天冷跳入水里游泳吗?他站在窗口望着池子里想象着倩仪的泳姿,此时一位老先生滑到水里游起自由式。他望向远方的住宅群,这南方的人呀,习惯了夏天的艳阳,冬天的室外泳池是为北方习惯寒冷的住客准备的吗?气候到底影响了人什么?生活习性又受到多大影响?他讨厌北方,一定要搬离老是冰天雪地的地方。看那远方住宅样式有西班牙式拱门,有气派的廊柱,也有小巧的庄园前廊,自由活泼多样,这些美丽的屋子不会被雪封盖,虽是冬天,仍然充满各种色彩。

他好像在替往南方搬找理由,而倩仪还不知道他的打算,他只说回台湾前想来见哥哥,也或许他还不确定是否搬到南边来,在没有确定前,跟倩仪提只是凸显自己的六神无主罢了。

为了打发时间,他到附近散步,想象住在这城里应有的日常,特地经过游泳池观看老先生,老先生将头露出水面跟他招呼,又继续闷入水中。和老先生红润的脸色、结实的臂膀肌肉所传达出来的朝气相比,他活像只老狗,缓缓的走过游泳池,穿过灌木小径,来到旁边的餐厅,餐厅再过去是一整排的商店,他走入其中一家无客人的理发店,理发小姐坐在椅上涂指甲油,见客人来了,油刷盖回油瓶,用只涂了三根艳红色指甲油的手拿着剪发刀,问他要剪成什么长度。他问她:「你觉得呢?」

「就照你这个发型剪短五公分。先生,你一定很久没剪发了。」

「是,大概我一直想把它留长吧!」

涂着宝蓝眼影的白人剪发小姐对镜中的东方面孔瞧了瞧,以不同角度观视他的头型,说:「如果是嬉皮年代,你留长发应很时髦好看,但是先生,时代不一样了。你是艺术家吗?唱歌还是画画?如果是任何一种身份,我就不反对了。但我想你不是。」她在他发上很俐落的剪掉一绺柔软的黑发。他不打算告诉她,年轻的时候他曾留了一长溜的发尾,束在耳后,那时他刚决定离开心爱的女孩,表面上是无心打理头发,实际是藉头发的长度来让自己像是另一个人,好掩饰自己离开所爱的愚蠢。那时束着发尾,显得特异独行,但他不理会那些怪异的眼光,他从来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

镜中的自己,耳边头发短了,露出耳缘,又是清爽的一个人,理容院仍没有客人,他付钱时,跟小姐说:「你可以继续涂完那七根指甲了。」小姐露出俏皮的笑容,跟他说:「下次再来。」

回到旅馆,哥哥已在大厅,长他六岁的哥哥脸型略方,一向稳重自持,气质温文,哥哥说要带他去外头用餐。坐上哥哥的车子,在密闭的空间,哥哥的侧面眼神仍温和安静,尽管哥哥嘴里不断讲着沿途所经的商家和景致。而那些景致和他一年多前来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路越开越远后,他感到四周陌生起来了。

「这是家新开不久的花园餐厅,今天不算特别冷,坐在室外还过得去,有新鲜的,当然要让你知道。」

停好车,走向花园入口即听到洋溢着欢乐气氛的拉美音乐,歌者愉快雄浑的唱腔,在吉他与鼓声的助阵下,音乐所到之处仿佛可看到舞蹈的姿影在空中闪现。他们被安置在花园步道边的坐位,桌上的遮阳伞已收束成一支笔直的杆子,桌边的盆景栽种冬日玫瑰,开满浅粉的细小花朵,靠走道是一盏烧着炭火的取暖柱,坐位几已坐满客人,音乐和火柱早已驱离寒意。客人热络的交谈声也暖和了现场,他坐的方向正好面对一座喷水池,冬天的缘故,水量小,水细细从假山的山洞流泻而出,正好淋在池中一只假鳄鱼的头上。

他们一坐定,女服务生过来倒水,递上菜单,哥哥看菜单,女服务生殷勤介绍菜色,这位叫辛蒂的女服务生修长窈窕,不畏寒冷的穿着低胸紧身上衣展露饱满的胸型,棕色的长卷发垂过肩膀,几绺发丝垂落胸前,遮掩胸峰两侧,使她更加明媚动人。她青春洋溢的笑容是适时的暖风,甜美的声音和那声音所带来的热情招呼,让人想跟她多交谈几句,连一向沉着的哥哥也忍不住问她:「你在这里工作很久吗?」

她将夹着点菜单的皮夹靠在细腰上,像唱歌一样的以轻快的腔调说:「我才从墨西哥来美国工作四个月,从学英语开始,我的生活都在这花园里。」

才四个月,她的英语已经流畅得彷如本地人,晋思和哥哥相视而笑。哥哥赞美她英语流畅,并点了菜色,让她可以去厨房交差。然后跟他说:「像辛蒂这样的例子在这个城巿里有不少。墨西哥人想来美国待个几年挣点钱回去。能待下来的当然就待下来了。很多像这样的女孩,通常赚点钱回去后就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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