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打包票结婚的?你也够了,他要娶谁他的事,这你也要操心?」
「他整天在厨房,怎么交女朋友?」
「你要给他假呀,整天在厨房又何必娶老婆!」
他们会心笑了出来,晋思说:「是呀,看看我们,还不整天在餐厅。所以,我暂时不会再盖第二座监狱,但想请个狱监代管第一座。」
「呵呵呵,换我羡慕你那里的生意了,果然观光地区就是人潮保证。」
「羡慕你自己,不必经营,赚钱都有你一份,没更好的了。」
「说真的,我的投资额都拿回来了,你不必再算利给我。这次趁你来我就顺便跟你提这件事,你事业成功最重要,利润自己留着。」
「生意要讲信用,当初我自己开的条件要执行。」
「说是这么说,没立据,而且我觉得拿够了,再拿就不安了,我没有使力,一点都没有,我退出来了,你自己留着,现在说了算。」
「陈茂,你是个好人。」
「开玩笑,你是什么眼光!小老弟,你孩子还小,又置产,你有能力经营事业,拥有什么都是你应得的,留着它吧!」
他能解决财务上的困境,一年年清偿债务终至有利润,那是他拥有的财务数字,但他没有拥有身边女人的爱,这是无法跟陈茂说的,他只跟陈茂说:「兄弟,恩情都在,将来有什么需要帮忙,帮得上的小弟随时听候差遣。」
当初开餐厅的两个大恩人,一个是陈茂,一个是倩仪,倩仪愿意向父母开口,老人家将养老金都贡献出来,他才有足够的财力经营起餐厅,如果他对陈茂都可以讲出感恩图报的话,对倩仪呢?
服务生送来几样菜,他把谕方叫来一起用餐,陈茂去招呼客人,谕方做了放图画纸和蜡笔的服务后,情绪高亢,边吃边说个不停,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只看到窗外的白桦树树干粗硬地挺直着,干枝迎向高空,凌乱的分切天际。他也得挺直着,如果倩仪不肯分离,他得像谢恩人一样的回报她的请求,他感到一阵无限的悲伤之风吹向内心,最后竟得用这种方式回报。
一个人的旅程
倩仪辞掉工作,他替她请了一位墨西哥女佣,帮她照顾家里,代替她的右手,做饭、清扫、洗衣、烫衣、收拾谕方的房间、给花园浇水、帮她穿脱衣服,倩仪只消适度的维持运动,直到右手的石膏可以打掉,再由她决定需不需要全时的女佣。女佣周末放假时,倩仪得自己来,学习单手伺候自己。
餐厅交给阿华管理,他要离开家往东南方走,出门前只跟倩仪说:「我会回来,但不知道哪时候。」跟谕方说:「爹地短期的放假,假期结束就回来。」然后,不管孩子充满疑惑的眼光,他将行李丢到后座,在五月初美丽的阳光与花朵上还停留着残余露珠的早晨,开着他的丰田克瑞斯达往太阳的方向开。
没有特定的目的,在地图上看到什么,有点感觉想去哪就去哪。
从十号高速公路往东开,一路到底可以到达佛罗里达州,再往南可以到最热的迈阿密。东南方的阳光与热度此时很吸引人,他要多一些曝晒,最好能直达内脏,将阴寒驱离。公路两边土地空旷,开满野花,红的粉的黄的紫的,遍野灿烂,南边会有更多奇珍异草、更鲜艳的飞禽鸟兽任人观赏,美丽的颜色在对的地方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到手,他的太阳眼镜会适时帮他遮掩贪婪的神色,他在沙岸可以漫无节制与浪玩耍。光开在野花灿烂的公路就令人心旷神怡了,他的旅行将会是一场盛宴。
开了三个小时到休士顿,到华人商圈用过餐,他不去拜访平时采购的商行,这趟没有商业,他要完全把餐厅琐琐细细如线团般绑住他的线脱离,他即刻继续往东,离开德州往路易斯安那州,路上顺利的话,可以在天黑后七八点到达纽奥良,在那边待上两天、三天或更长。
路易斯安那南边多沼泽,公路贴着沼泽地,往右边看不到桥栏和车子,以为车子就行在沼泽上,前方天高云薄,没有车子,他开快了,才看到前方一点小小的车影子。他将车子定速在时速上限六十五哩,以免警察从哪里冒出来追赶他。将天窗开点缝,让车子疾驰空旷区域的风声灌进来,以免自己睡着,风声像十部轰炸机在上空徘徊,险要把耳膜灌破,每隔二十分钟开窗三分钟,这样循环着,在宁静与激烈的风声中,内心平静如一片无人的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