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它太需要勇气了。
它像潘多拉的魔盒,象征着灾难与祸患的同时,又给人留下不灭的希望之火。
先前看到的所有东西,笔记本、钢笔、相册……那些慢慢建构的越来越生动的形象和越来越鲜活的记忆,好像都在这一刻积蓄成为了一种力量,积蓄成为打开魔盒的勇气。
沈予栖也看到了铁盒上的字眼,他并不知道关于那场事故的完整经过,但看那几个字也能猜到这个铁盒的特殊之处。
他无法帮到什么,只是轻轻揉了揉季微辞脑后的头发,温声道:“不用逼自己。”
季微辞看向沈予栖,对方的眼神是温和专注的,眉心微蹙,似是有些担忧。
他垂下眼,看着铁盒上晕开的墨渍,内心出奇的平静。
“没事。”他说,“这是我应该面对的。”
是八年前就应该去面对的,即便来得有些迟了。
被封存太久,铁盒有些生锈,季微辞用了些力气,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音,盒盖终于被打开。
盒子里面只放了两样东西:一支录音笔,和一只纸折的兔子。
季微辞目光先落在那只纸折的兔子上,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折法和构造,才愣愣地说:“这是我妈的折法。”
沈予栖也一怔,想到什么似的,低声喃喃:“原来你是跟你妈妈学的……”
季微辞没听清,“什么?”
沈予栖回过神,摇摇头,面色不变,“没事。”
录音笔是老式带按键的,八年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坏。季微辞拿起来,试着长按了一下开机键。
小小的条形屏幕很快亮起来。
他移动到菜单,发现里面只储存了唯一一条音频,日期就是事故当天。
然而他不知道这种录音笔没有播放确认,音频从点开列表的那一刻开始自动播放。
毫无准备的,一道冷静的女声从录音笔里传出:“今天是20**年5月28日,我是褚清。”
紧接着是一道低沉的男声:“我是季衡知。”
听到录音内容,季微辞原本还算安定的心突然乱起来。
他意识到这条音频是什么了。
——这是褚清和季衡知留下的遗言。
一时纷乱的思绪让他忘记去按就在指腹之下的暂停键,录音依然播放着。
“关于这次事件的相关情况以及我们研究的后续事项,刚才已经通过通讯器向外传达。”褚清的声音顿了顿。
“我们的前辈也曾用生命和鲜血铺就出如今踏在脚下的这条道路,我不后悔今日做出的选择,这是光荣的必经之路,因此,不必为我们的离去而感到痛苦。对于科学理想与信念、对于我们所守护的国家与人民的安全、对于无数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同事们,我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唯一的遗憾,为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季衡知接着说,二人的配合极其默契,像提前排演过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