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沈予栖长了一张渣男脸吗?就是那种看起来很温柔但其实内心无动于衷的感觉。”
“没有吧!我有个朋友分科前和他一个班的,说他性格蛮好的,人缘也不错。”
“那他现在变高冷了,他现在那个班的人说他话挺少的。”
“我啊!我就现在和他一个班。我有发言权!”
“有一次我看到沈予栖看着窗外,不知道是发呆还是在看谁,本来面无表情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天啊那个笑——我只能说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才发现,他之前对其他人的笑容大概只是礼节性的……”
“……”
季微辞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可后台就那么大,他们聊天的声音又不小,实在没办法忽略。
闭不上耳朵,只能在心里悄悄地不赞同。
印象里,沈予栖很爱笑,唇角好像永远是上翘的弧度。
他的确分辨不出什么是“礼节性的笑”、什么是“真心实意的笑”,他只觉得能对大多数人保持这么温和亲切的表情,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起码他就做不到。
沈予栖还很会做阅读题,总能透过那些在他眼里不知所云的文字,准确理解到作者的写作意图和思想感情,并且和参考答案高度吻合。
他是个情感充沛又善于交际的人。和自己是如此不同,仿佛身处两个平行的世界。
季微辞正想着,耳朵里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他抬眼看过去,是沈予栖走了进来。
沈予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季微辞。
他也不在乎为什么众人突然噤声,然后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大概猜得出原因,却并不放在心上。
“早上好。”沈予栖朝他笑
季微辞刚才听了满耳朵的闲言碎语,此时不受控制地想,如果这样的表情是所谓“礼节性的笑”,那么自己可能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才能学会这样高难度的礼节。
“早。”他也说。
受那些话的影响,季微辞现在满脑子都是和“笑”有关的想法,于是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刚才他唇角牵起、眼睛下弯,漂亮的杏仁眼下卧蚕微微鼓起,是个笑模样。
虽然不明显,但真的在笑。
和之前那次攻克学习上的难题后的笑不同,今天这个笑——眼睛里是有人的,一瞬间如同春风化雨、好似冬雪初融。
沈予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中国人对于语言和文字的运用果然登峰造极。”他深深想着。
因为这一刻,他彻彻底底、由里到外地理解了一个成语的诞生——“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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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的流程千篇一律,学习经验分享之前,是考试中成绩优异者的颁奖典礼。
虽是全级大会,但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文科和理科应该分开颁奖。
也不知是因为稍后沈予栖和季微辞要分别上台发言,还是因为校领导觉得这两位优秀学生站在一起格外有鼓舞人心、激人上进的效果,总之最后是将两人单独拉出来颁的奖。
在熙熙攘攘的体育馆中,在几千人的注视下,两人并肩站在领奖台上,俱是身姿挺拔、面容英隽,最好的年纪,站在一起不分伯仲,说不出的和谐。
他们站得很近。
沈予栖甚至能够感受到贴近季微辞的那一侧手臂传来依稀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砸在耳膜。
他微微偏头,余光就能看到季微辞的侧脸,此时又很不合时宜地想到对方脖子上的那颗痣,可惜这个角度看不清楚。
台下的人在视线中幻化成为一个个模糊的光点,主任穿透话筒的激昂表彰声和观众议论、鼓掌的嘈杂声逐渐从耳边消散,仿佛被吸走一般越来越远,有一瞬间,沈予栖几乎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了。
万籁俱静中,他又闻到了季微辞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初见时闻到过的,这次更加明显。
是淡淡的青苹果味儿。
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