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尚先生说——”车速陡然飙高,甩开后方追来的车灯,“得让你疼一次,才知道这圈子有多脏。”
◇
我给你时间收回这句话
这次夏燃是真的疼惨了。那个男人没送他去医院,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只是公事公办地叫来一个看上去像是医生的人,给他的骨折处做了简单夹板固定,就把他抬上了私人飞机。
夏燃不想上,但很明显他并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飞机上的四个小时像场酷刑。每次气流颠簸都让他疼得蜷缩起来,止痛药的效力像在跟他开玩笑,刚压下一波疼痛就又卷土重来。
飞机落地后,尚观洲直接在廊桥出口堵住了夏燃。
两人谁都没说话,沉默地穿过机场大厅,坐上车一路直奔医院。
尚观洲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表情并没有凸显出任何不悦的情绪。但夏燃心里清楚,现在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回去之后,他们之间的账有的算。
在医院的检查结果倒是不算很糟。夏燃跳楼时本能地护住了要害,除了右腿骨折需要打石膏,肋骨周围肌肉挫伤严重,稍微深呼吸都疼得抽气,但还好没有骨裂。
医生皱着眉叮嘱他静养,尚观洲站在一旁,始终没说话,只是接过病历本的手背上青筋微凸。
既然没查出什么危及生命的重伤,那分手就成了眼下最大的事儿。
夏燃等着尚观洲来质问他。
可尚观洲将他推进家门后,自顾自就进了卧室,大概收拾了几分钟,人又从里面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燃终于绷不住先开了口。
尚观洲脚步没停,推着轮椅把人送进卫生间,“自己能洗吧?洗完早点休息。”
这种回避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夏燃。他一把拽住尚观洲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回答我!你到底想干嘛!你派人盯着我,你是不是很乐意看我变成现在这样,看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你,只能求你。”
尚观洲低头看着几乎在自己的手腕处掐出红印的那双手,视线一寸一寸变得冰冷。
“我以为你至少应该先感激我救了你,”他冷冷地笑了声,“不过你这样不知好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夏燃被噎了一句,他当然知道今天要不是尚观洲的人在现场,他可能很难逃出来,但人就是这样的,极端情况下浓烈的情绪可以烧尽人的理智。
“我需要你救我吗?这个圈子脏需要你用这样方式来教我?我自己不会长眼看?”这真是气头上的话,夏燃被车上那男人那句话气得现在还憋得难受。
他最后说了句很残忍的话。
“我既然想进圈拍戏,你猜我受不受得了这里面的脏?我他妈乐意!”
这话说得太不应该了,尚观洲听了足足沉默了好久。
夏燃这话都不是在吵他俩的感情,他就是在把自己往泥里踩。
——你看,我没你想的那样清白高傲,我实际上就是这么一挺贱的人,你还拼命要救我,你有想过我想不想被你这么救吗?
说不定我就是喜欢被人潜呢?我就是……
尚观洲猛地扯开夏燃的手,转身大步走向淋浴间,一把扯下花洒,冷水瞬间开到最大。
“操!”猛地被冷水兜头一浇,夏燃浑身一抖,本能地拽着轮椅往后躲,可尚观洲一脚卡住轮子,让他动弹不得。
冰凉的水流顺着发梢往下淌,夏燃呛得咳嗽,下巴却被尚观洲狠狠掐住,强迫他抬头。
“冷静了吗?”尚观洲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能好好说话了吗?”
简直和初见时一样,冷淡、克制,没有任何波澜。
夏燃突然眼眶发酸,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他僵在原地,任由冷水浸透衣服,冷得发抖,却一动没动。
下一秒,温热的水流代替了刺骨的冷水。尚观洲将水温调高了一些,水量调小,像对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伤口
夏燃心想,早他妈干嘛了,他衣服都湿透半天了才想起他是病患?
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伤口并不疼。
方才最失控的时刻,尚观洲举着花洒的手却依然稳得出奇。水柱精准地避开了他每一处伤口。尚观洲就是这样,哪怕怒火烧红了眼睛,也会用理智给夏燃留一扇后门。
夏燃闭着眼睛,水流顺着眼皮滑下,他能感到一双手慢慢拂过他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