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苏恻对阿怀说了什么,阿怀转过身冲着傅淮之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公子说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若傅公子还要再提起过往之事,他便要傅家在京城中再无立身之地。”
阿怀说这话时,眼中毫无半点对傅淮之的尊重。
他眼神阴鸷,浑身散发出的气场,让傅淮之认为他并不是一个身份低贱只能倚靠苏恻才能生活的下人,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完全与平日在苏恻面前呈现出极大反差,那样的乖顺就像是精心掩饰后透露出的。现在的他更像蛰伏在苏恻身边随时准备给任何能为苏恻带来危险,而一口毙人性命的毒蛇。
苏恻心里正烦闷,紧皱眉头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他又偷偷抬眸望向对面接连举杯饮酒的傅淮之,那人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宋樾自然瞧见两人的神请,移步至他身侧询问道:“你们两人出去一趟怎么回来都是这幅模样?发生了什么事?”
苏恻有些敷衍回着宋樾:“没发生什么,就是差点被狗咬了一口。”
“狗?”宋樾大惊:“这里还能有狗?”
经过宋樾一嚷,傅淮之显然听到了苏恻的话。
在空中与苏恻四目对视,他此时已经饮了很多酒,平日清冷矜持的脸上显露出几分不自知的失态,那双看惯了云淡风轻的眸子中充满偏执与眷恋。
“公子,鱼肉已经为您剥好了。”阿怀出声打断两人,恭敬地将挑好刺的白净鱼肉推至苏恻眼前。
傅淮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恻拿起筷子一口一口把那盘鱼肉吃完,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时。
傅淮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原来他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苏恻吗?苏恻一直降低自己的身份,将他高高捧起,所以他从来不在意苏恻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因为无论自己送他什么,他都会欣然收下。
就像在他的记忆之中,苏恻从来不曾在他面前吃过鱼肉,他自认为苏恻不爱吃鱼,可没想到他竟喜爱吃鱼。
抛去别的不谈,其实苏恻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很享受的,享受着苏恻为他带来的一切光环,享受着苏恻只对他一人的好。
可如今苏恻急于和他撇清过去着实让他有些措不及防,竟连朋友也无法做成。这让他有些羞愤,毕竟他自有记忆以来,在顺风顺水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如此大的波折。
他虽然一直提醒自己要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即使那夜苏恻那般卑微祈求自己,他也狠心拒绝他的心意。
可在苏恻身边出现与自己相似的人时,他还是在所难免的心里发堵,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苏恻不是最爱自己吗?为什么这么快就不爱了?
这无异于让他感到自己结结实实挨上了苏恻无形之中给他的狠狠一耳光。
苏恻坐在席面上食不知其味,心情的确极差,他只觉如今再在这里多呆片刻,恐怕自己胃中翻腾之物便会奔涌而出。
幸而阿怀还算有眼力见,一把握住苏恻的手腕道:“公子,您今日已经饮太多酒了,不能再饮了。”
苏恻抬眼瞅了阿怀一眼,反握住他的手,目光亮了一瞬,借力倒在阿怀的肩头:“的确有些醉了。”
阿怀感受到苏恻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脖颈处,如同用一片轻羽挠在他的心间。
他不由得紧绷身体,微微垂眸看向面色泛红的苏恻,两人之间宛如一对亲密无间之人。
他的心底生出一股隐秘的期待,整个人神色不大自然说道:“阿怀,阿怀扶你回去。”
苏恻偷偷扫过傅淮之那张看起来异常难堪的脸,顿时他感到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他缓缓撑起身子,抬手摸上阿怀的脸颊,用拇指指腹摩挲着阿怀的嘴唇,深情款款道:“阿怀,我要你抱我离开。”
阿怀犹豫片刻后,起身之时还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
这才将苏恻稳稳抱在怀中,反观苏恻俨然一副醉态,整个人软绵绵的倚靠在阿怀身上。
本就带着男宠出席的苏恻,现如今又当着众人面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低头不敢言。
但苏恻相信,他前脚离开,后脚坊间很快就会传出他有了一位备受宠爱的男宠。说不定还会有赌坊,下赌注看苏恻和阿怀之间这样的关系能够坚持多久。
想至此,苏恻忽然在阿怀怀中笑了出来。
而在阿怀刚抱着苏恻进入马车。
苏恻便一把推开阿怀,眼神冷漠,语气一如既往嫌弃十足道:“颠死我了,下次能不能抱稳一点。”
阿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望向苏恻正在说话一张一合的嘴,他好想就此亲上去,覆盖住别人吻过的痕迹。
他的苏恻,永远只能是他的。别人如果碰触,他便要那人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