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性地跪在距离阿怀三步之遥的位置上,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伸出那只颤抖到无法自抑的手,悬停在阿怀鼻下,久到苏恻心脏骤停的刹那感受到那股孱弱的鼻息之时。
阿怀猛地起身呕出一滩水。
苏恻心中的大石瞬间落地,他心里发虚径直起身将干帕扔在阿怀身上,自己紧捏着衣角不敢扭头看向阿怀的神情,心中后怕但嘴上不饶人道:“谁知道你这么经不起折腾,竟还昏死过去。”
经猛烈咳嗽后的阿怀,脖颈之间青筋尽显,双眼通红望向苏恻的背影又看向那张白色帕子,默默捡起来但并没有擦拭自己湿漉漉的秀发,沙哑嗓子回着苏恻:“阿怀,让公子失望了,还望公子原谅阿怀。”
苏恻听着阿怀不卑不亢地声音,又见他手中捏着白帕,径直从自己身前走过。
在苏恻以为阿怀会去妥善收拾自己一番时,可后者却收拾起桌上早已冷掉的饭菜。
苏恻被他的举动惊的说不出话,他真觉得阿怀是不是刚刚被他按入水中时间太长,伤到了脑子,怎么会有人受了折磨还要如此死心塌地的伺候人。
忽然,苏恻感觉到自己竟然真的对阿怀生出了一份愧疚。
可很快这个感觉,就被苏恻在心中打散了。
他是京城尊贵的苏公子,阿怀这样的人给自己提鞋都是尊荣,只要自己想,京城中想要做自己男宠的人从宫门排到城外,自己又何苦会对这种人产生愧疚。
这一定又是阿怀的阴谋诡计!
当日下午,宫中一道急诏,称老皇帝身子不适。
今年狩猎结束得比预计结束的日子早。
苏恻也乐得清闲。
踏上回途当日,阿怀与苏恻同乘一辆马车。
明明两人同乘过几次,阿怀也一如既往坐在距离自己较远的位置上,可苏恻偏偏觉得浑身不自在,到底什么时候阿怀的存在感在自己眼中如此强烈?
苏恻不得而知。
——
翌日清晨,阿怀正坐在屋前台阶上,用手摸着昨日被撞到淤青的部位,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府中管事身影出现在院门前,转身向自己走来。
阿怀知晓这位管事乃是苏父的心腹,苏恻与苏父不亲近,所以平日里都由管事事无巨细转述至苏父耳中。
而且自阿怀进府以来,本就处于风口浪尖的苏府,如今更是火上加油,管事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阿怀冷冷道:“公子还睡着。”
管事面无表情,客气且疏离站在距离阿怀刚好能听清话的位置道:“老爷,让你过去一趟。”
这倒是让阿怀有些震惊,他坐在原地犹豫片刻没有出声。
管事也没有急于催促。
两人无声对抗一阵后。
阿怀最终起身走下台阶,管事露出一个预料之中的笑意道:“请随老奴前往。”
这还是阿怀第一次迈入苏府其他的院子。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苏父的院子,名花异草、水亭楼阁一样不少,可若不是有眼之人恐怕只会以为这只是普通花草,其中偶有几声孩童喧闹声传来,又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相较之下,苏恻的院落显得只剩下奢靡与寂寥。
管事停在屋门前,敲了敲门:“老爷,人来了。”
屋内传来一声应答。
管事将门打开,阿怀迈步入内,只见一位头发有些花白但容貌不俗的男人,手端着一杯热茶坐在案桌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道:“阿怀是吗,你就是恻儿收的男宠。”
虽是疑问,可阿怀只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肯定的语气。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偏偏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苏恻目中无人的姿态与他更是如出一辙。
苏父将茶盏搁置在桌上时,阿怀迈步向前替他重新斟上。
苏父这才抬眸看向苏恻,打量着他的神情,随后眉目含笑却又极尽冷漠道:“你比我想象的有些不同,也是,恻儿的脾气若是换了别人也不一定能伺候这么久。萧怀,今日唤你来自然是为了别的事。”
萧怀瞳孔一颤,一双无光的眼眸望向苏父道:“老爷,既然已经查到我的真名,想来早已知晓我的身世,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这一次,苏父的笑直达眼底:“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恻儿是我的长子,也到了懂事的年纪。这府中大小事以后都要他来打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