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虞连忙回答,“写字这种事,哪里能比较得出,只是风格不同而已,就算分出先后,看的也不过是评判者的喜好。”
萧爷爷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你这孩子倒是通透。”
老人问了不少关于他写书法的事情,白虞只能凭上辈子的经验,再编造一些自己学习的经历,绞尽脑汁终于是糊弄过去。
“我听说,你母亲也是老师。”萧爷爷转而询问。
白虞应声点头,“对。”
老人垂眼思索后缓缓点头,像是认可了什么,“算是半个书香之家。”
白虞以为只是一句普通的夸赞,没想到接下来对方说,“等你们结婚后,就都搬来这里,让宅子添点人气。”
萧鸿峥很早就不在老宅住了,现在里面只有他一个主人。他已经快走到尽头,宅子却不能,它需要新鲜旺盛的气息支撑,否则,和人一样都会老化死掉的。
白虞一愣,“结婚。”
“怎么,没有考虑过吗?”萧爷爷抬眼看他。
白虞目光略有失神,连忙解释,“不,我只是一下,有点太高兴了……”他没想到对方会亲口提起,甚至担心萧家人并不喜欢他。
原来被认可是这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人心情变好,自然也就放松了,他不再费尽心思地让自己表现得合情合理,而是发自内心地与对方交谈。
窗外不时响起清脆悦耳的鸟鸣。临近尾声,萧爷爷关心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病是天生的?”
白虞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长了什么东西,手术后治好了一次,后来出了点意外,就有变成了这样。”
萧爷爷了然地叹气,眉眼沉重地思索说,“我认识一些国内外顶级的眼科医生,这段时间让他们给你看看,能恢复是最好,治不了也要确定遗不遗传,毕竟不能影响到孩子。”
白虞听到后面的话顿时怔住,对方再说什么,他一句都没听清,只是本能地应和点头,直到被人小心引导着,走出宅院坐上车。
他整个人似乎被抽干了力气,半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清丽明亮的眸子染上潮色。
眼睛……
萧爷爷接受了他的一切,他差距如此大的,不完美的人生,却还是在意他的眼睛。
老人都喜欢新生命,喜欢孩子,如果他的病真的会遗传,是不是就不允许他和竺郎结婚了。
一路上包括回家后,他都是闷闷不乐的,等到秦鼎竺回来,他迫切地上前拥吻,用对方的体温寻求安慰。
他扯开秦鼎竺衬衫的扣子,将自己裹在对方腰腹间。
秦鼎竺捧住他脸颊,用力吻咬后错开,抵着他的额头问,“怎么了。”
这段时间白虞的情绪都不太对,但他又总是装出没事的样子,今天格外明显。
白虞呼吸很急,他掩盖似的又吻上去,不过又被阻止,他便有些崩溃地出声,“你想让我看见吗?”
秦鼎竺指腹抹过他的眼尾,紧紧抱住他,“我知道你想。”
任何人都清楚的道理,没人想让自己的身体有残缺,即便白虞装得再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落寞,与病症带来不便时的难过,都让人看得分明。
别人也不过是在哄他开心罢了。
只有在眼睛能看清时,白虞的快乐才是真实的。
佛珠你都记得,对不对……
白虞一听,更止不住了,他仍旧在否认,“不,我不想看清……”
他身体不停地发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抗拒。
一整晚秦鼎竺都抱着他,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基本都是我不需要、没关系之类的自我安慰。
可谁都明白,越是强调就越是反常。
在这之后,表面平静无波地过了几天,白虞情绪没再失控,只是,他连秦鼎竺在时,都会站在书房门口犹豫,最终选择离开,远远望着。
秦鼎竺将他抱起坐到书房桌子上,俯身吻他时,他则会抓住对方衣领,别过头小声地说,“出去,别在这里。”
“为什么。”秦鼎竺跟随着他的目光。
“没有,只是不喜欢。”白虞面露祈求,揽住他的肩膀,“在外面,哪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