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窗外突然传来了两声有些强烈的敲击声,在噪音的袭击下,野梅困难地打开了双目。
嘭!
嘭!
嘭!
又是连续的三次敲击。
在窗户外,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
这里分明是三楼啊。
野梅爬了起来,坐到了飘窗上。他依靠着窄小的一端墙壁,透过玻璃观察着窗户外的男人。他明明漂浮在半空中,却如履平地,用两个指节有规律地敲击着窗面。
野梅侧过头,问他:“你要做什么呢?”这个男人看起来还有些礼貌,又或者是他要想进入房子,要获得主人的允许。
男人的黑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张开连皮带肉一起被撕裂的嘴唇,嘶哑的声音从中冒了出来,“我并不存在。”
野梅的眼皮跳了跳。当眼睑两次开合之后,男人从他的眼前消失了。他没有感知到任何的古怪与危险,后知后觉地,他意识到男人只是一种幻觉。
他现在每天睡前吃五颗布南色林和两颗舍曲林,昨天因为开始上夜班,所以是刚刚睡前才吃的。医生告诉野梅,最好每天定时服药,不要轻易地改变时间点。
野梅的手指止不住地抖动着,他重新回到了被子里,重新开始酝酿睡眠。但被打断的睡意似乎已经跑到了别人的梦乡中,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勉强睡着。但两个小时之后,野梅又醒了,他看起来精神抖索,完全不像是没睡够的模样。
挂钟上的指针刚过六点。
自从野梅一个人被留在东京之后,他不得不开始向白川学习如何独自生活。与曾经巨大的反差就像是从山顶落到了平地,又从平地掉进了谷穴中。如果他生来聪明一点就好了,那样的话,野梅就不必每次踏步都得踩在别人留下的深刻脚印上了。
冰箱里除了生鲜调料外还没有塞入别的什么,冷冻柜里倒是已经放进了不少冰饮,他们看上去还没做好独自过日子的准备。
拿上钱包,野梅猫着脚步走出了门。大门开关时还会发出吱呀的声响,他不得不抬起门板后趁机关上。
五月的早风还带着凉爽,炎热也不过会在这几日里短暂停留,等到热气消散,空调又会恢复关闭的原状。
野梅骑上单车,慢悠悠地前往街区。早上的城市是蓝色的,天际下延到尽头的房屋,再将它们染上一层厚重的蓝灰色。
蔬菜市场里已经相当热闹,来得最早的人才能拿走最新鲜的蔬果,最后来的人只能拣到别人挑剩下的。野梅推着购物车在蔬果区转悠着,人头攒动间,他听见两位妇人正在聊一件夜里发生的案件。
“死得可惨了,听说头都被拧下来了!”
“警察们到底在做什么啊,我们社区里竟然有那种杀人犯,我都不敢让我家孩子出门了。”
野梅偷听了一会儿,她们讲的是,今天凌晨两点,巡警在一条弄堂里发现了一具缺少头颅的男尸。他们搜寻了一阵,才在距离事发地一百米的地方发现了对方消失的头颅,被相当端正地摆放在一只垃圾桶上。
当地警方迅速展开了调查,首当其冲的是与当事人有摩擦的人物。
野梅听到的大致是这些。凌晨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两点的话他和悟应该刚刚离开居酒屋,正打算回家。说不定他们再拖延一会儿的话,就会遇上那个凶残的杀人犯。
看来哪个社区都不安全。
回到公寓后,野梅差不多淡忘了这回事。正当他煮裙带菜豆腐味增汤的时候,一转头发现了餐厅里的西装男。对方的脸仍然白得恐怖,仿佛身体里所有的血都被人抽走了。经过夜里的一遭,野梅无法分辨对方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生物。他只好回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直到男人拉着断了音调的嗓子开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