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采贞抓住纸笺,单匆匆扫了一眼,咬住下唇止住哭泣的冲动,发颤呼喊:
“什么相克之物?我一概不知!我要见兄长!兄长会
还我清白的!你这个——”
她想骂肖泊是恶鬼,临了忍住了。
因为肖泊真的是恶鬼。
她还记得童年差点被肖泊溺死的事……
尽管是大冬天,她顽皮在先,在肖泊的必经之路倒了油,害他不慎滑入深冬冰冷的池水中,可是隔日,她最喜欢的纸鸢就可可怜怜被丢弃在池塘边了,她蹲下去捡,就在那一刻神不知鬼不觉不知被谁推入水中,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她挣扎呼喊,要不是亲哥及时赶到,她真的会被活活淹死……
肖采贞聪明地没跟任何人提起,挣扎中,她看到了凋零花丛后面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只是从今往后愈发紧紧粘着肖与澄。
“敢在我面前说谎,嗯?”
肖泊不怒反笑。
肖采贞牙关打颤,避了他的目光:“肖泊,我们都是肖家人,你不能这么狠,我怎会知道药物的相生相克……”
“你不知道,但是你身边服侍你长大的陈婆子知道对不对?我去把陈婆子抓来,好生审问。”肖泊知道肖采贞不想看到他,那么他偏往她跟前凑,干脆蹲了下来,让委顿在地的人躲不了。
肖采贞肩膀一抖,似是筋疲力尽。
那是从小看着她长成,与亲人一般的陈婆子啊!
到了此时,自保为上,肖采贞仍嗫嚅:“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缕天光照进来了。
止住了肖泊的话头,他遗憾地起身抖了抖衣衫,继续让禁军看守,预备和肖与澄打一场兵不血刃的硬仗。
天亮了,宫门开钥,裴珩找不到理由阻止肖与澄进宫。
娶到她了
肖与澄手眼通天,早在宫闱深处埋了人,这么大的乱子出来,他的人借着送第一波女眷隐蔽地将消息传给了他。
肖与澄接了消息,立刻晓得是惯坏了的妹妹捅破了天,一面把肖采贞身边的丫鬟婆子全抓来审问近日行动,一面召集谋士商议。
陆云栖给裴昭樱调理身体做了养荣丸,其中有一样药物,宫廷内库都找不到,裴昭樱支了银钱叫陆云栖在市面上看着买。肖采贞得知后,和做过医女的陈婆子一通商议,在香粉中加了相克的罕见香料,预备毒倒裴昭樱。
到时,裴、肖原定的喜事没了,轮到肖采贞去和裴珩结亲,入主后宫。
肖与澄气肖采贞背着他异想天开地轻举妄动,以失察妄言之责,狠狠命人把乱给她出馊主意的陈婆子拖到院中往死了打板子,慌得根本坐不住,怕裴昭樱下了杀招,只恨不能当场杀进宫里,保全妹妹。
他军功卓著后,日发嚣张,乃至剑履上殿,为了妹妹,穿回布衣,忍气吞声解了武器,盼望小皇帝能给他个面子,轻轻揭过,各退一步,不要互相闹得难看不留斡旋余地。
他知道历朝历代不可能有一个皇帝会在夜间将权臣放入宫禁,他愿摆低姿态,苦等一夜,让裴珩在他这处撒了气,就不去为难肖采贞。
终于,日头从云层中穿过,明晖播撒,宫门重开,大太监忙不迭地将肖与澄请进去,带至御书房了。
“陛下,臣妹顽劣,冲撞贵人,臣愿代妹受罚。”
肖与澄无声扫了裴珩一眼,发觉小皇帝还是如同以往,遇事将不安恐惧摆在脸上,行礼多了分底气。
而裴珩提心吊胆了一夜,不敢合眼,生怕眼睛一闭,肖与澄便提剑杀入宫来。
他只见过肖与澄披甲执锐,统领千军的模样,好似天上降下的战神,今日肖与澄只穿布衣,那些光环好像在此刻黯然了下去,裴珩左看右看,喜觉肖与澄到底只是一个凡人。
凡人,是可以战胜的。
帝王尊贵浓艳的山河图之后,站着细听动静的肖泊,他对肖与澄的狡辩有预料,嘲讽地勾了勾唇。
裴珩知道肖泊在,有人与他一同钳制着猛虎,冷眼依照商量的结果,让太监把太医验毒的情况给肖与澄看。
“大司空,朕知你手足情深,可朕何尝与长公主不是如此?长公主被毒害到生死不明,按照律法,朕不牵连肖氏一族,已是开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