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这么了尽了,裴珩打压了世家,裴昭樱重握权柄,当事人洗脱冤屈,似乎归于风平浪静。
而这仅是裴昭樱解决自身困局的第一步。
她还远不能放下心。
金晨宵严加巡防,探了裴昭樱的口风:
“殿下觉得,肖泊大人是可用还是不可用?”
良久之后,裴昭樱轻启芳唇,字句缱绻:
“想用。”
那日公堂之上,有了定夺,肖泊飞笔写着判书,望着那熟悉的字迹,裴昭樱方才晓得,送往她府上的一书一墨,皆为肖泊亲笔。
她已经越过了“可不可”的考量。
她的心意是,“想”。
肖泊姓肖,既是他为她所用的劣处,也是或可解她燃眉之急的优势。
但天底下还没有哪一个谋士奉主,是要连带终身大事一并献上的,裴昭樱还开不了那个口,整理着全案的卷宗,只闻墨香不散,笔韵绵长。
这件差事办得合了裴珩心意,裴珩召裴昭樱入宫,然而还连带着她于宫门杖打安国公公子招致朝臣不满之事,一并提起。
果然当年孱弱孤苦的少年,纵仍缺乏助力,已深明帝王平衡之术了。
裴昭樱漠然道:
“听凭陛下责罚。”
道理不必重申,她做不了肖与澄那般妄为欺主的样子,所以好叫处处受制于人的皇帝在她这处随心所欲。
这不正是她受封长公主于裴珩最大的益处么?皇帝的威风要没一人买账,还算什么皇帝。
裴珩知她有怨,不欲将她的心伤到麻木冰冷,哂笑着道:
“皇姐言重了,朕与皇姐是何等的情谊,那班子言官不过是小题大做招人烦,朕替皇姐挡得住。”
裴昭樱垂首,任由裴珩说着客气话,太后见她木讷寡言,不感皇帝恩义,心头起了火气,风风火火道:
“那都是些小事!如今于国于家最要紧的,是你的终身大事啊,你一介女流,孤苦伶仃,定不下终身的倚仗来,岂不是叫哀家与陛下日日心如刀割,寝食不安?”
裴昭樱抬头
去望裴珩,裴珩被她的目光逼得抿了唇,习惯了背靠女人行事,未为她开口说一句话。
想来,是他们母子共同的决断,要推她与肖氏虚与委蛇,保全皇帝的休养生息、丰满羽翼了。
裴昭樱笑了笑,眼眶中水雾腾起,模糊裴珩的面容。
最初,她临危受命,头一回正式面见了年幼的皇帝,那少年满目惊惶,牵了她的衣角唤皇姐,说群狼环伺,她是他唯一可信可依之人,他们血脉相依。
依今日的情势来看,她不做出他们想要的决定,是出不了宫了。
绮罗眸色惊恐闪烁,太后终于按捺不住彻底逼婚了?可长公主,若嫁了肖与澄,与跳了火坑有何不同?
裴昭樱早在以前办公差时,就已同肖与澄势同水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