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粲倒以为,是长公主看清了局势,互退一步了。
薛粲忙不迭走近前来,说:“殿下能看得开,那是最……啊——!”
他痛苦惨叫。
肩膀血流如注。
鲜血溅到了喜帕上。
裴昭樱正是在他防范最薄弱之时,当机立断拔下头上凤簪,使劲全力向上整根送进了薛粲的肩膀……
簪头似乎与薛粲的骨头发生碰撞,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宾客们大惊失色,士兵们亮出兵器,将裴昭樱和她的送亲队伍团团包围。
薛粲好歹算个名士,忍着疼,不开口求饶:“殿下在大司空府门口行凶,是不想要这门亲事了吗?——啊啊啊!”
他一开始废话,裴昭樱就再把簪子往里头戳一戳,之后用尽全力全拔出来。
薛粲肩上出现了个喷血的窟窿,他跌坐在地,捂着肩膀,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发白。
裴昭樱厌弃地丢了簪子,“咯咯”抚掌大笑:“阁下要武器,孤这不是把武器交给你了吗?孤只想
顺顺利利成了这门亲事,安稳度日,你们主子想要伺机欺侮于人,想都不要想,大不了大家一齐不要好过!”
“正好,大婚当日,你的血,为孤添了颜色。”
“快去奉劝你们主子,别想着法子为难人,刀枪剑戟搜身可交,钗环发簪要不要全卸下来,让孤披头散发光着身子?有心杀人,什么不能拿来做凶器?他要不要过日子?”
红盖头沾染了鲜血,深下去了扎眼的一大块,裴昭樱亲手以血洗去耻辱,以牙还牙。
这艳丽夺目的正红,从那刻开始,拓到了肖泊灵魂深处。
世间竟然有人能深陷淤泥之中,仍不摧眉折腰,不改颜色。
肖泊下了台阶,躬身行礼:
“殿下千金之躯,是冒犯的人行事不妥,冲撞了殿下。府上道路还未修缮便利,臣恭请殿下入府可好?”
“嗯,有劳。”裴昭樱觉得,肖家总算来了个说人话的了,刚好解围,不至于让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失礼了。”肖泊带着稳妥老实的下人,一齐抬起轮椅走过石阶,踏入府门。
尤其是肖泊,万分留神着轮椅的平衡,不颠簸到裴昭樱,也不增加肢体接触,唐突新娘。
其间,他听到裴昭樱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堂堂长公主,大婚当日要当众受搜身之辱,日后的日子怎能好过了去?
肖泊离群索居地长到了这个年岁,不该对肖与澄到人起什么善心的,便就心口一抽一抽,想留下只言片语的安慰。
也许星星点点的好意,能给这步入深府的女子,一点黑暗中微不足道的慰藉。
不过肖泊没有等到方便说话的时机,轮椅入门后,裴昭樱的侍女们急急忙忙接手,跟着肖家的人接引去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