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腿有些发软。
肖与澄跪下请罪:“陛下见谅!淮阳侯在皇宫内纵火谋反,是诸九族的大罪,臣请清剿皇城内叛臣余党,发兵淮阳,清洗逆臣,重治陛下的大好河山!”
肖与澄做事不拘泥于条条框框,今次是被他误打误撞上了,他为的就是找个借口在淮阳侯来不及应变的关口除掉他,就算淮阳侯没有纵火谋反,他也不能留他一条命了。
裴珩两眼发直,缓了半天劲才吐出了一个“准”字。
肖与澄当即领命而去,点兵斩草除根。
淮阳侯的尸身被拖走,横流的鲜血没被清理,腥气与殷红直让人作呕。
裴珩攀上肖泊的衣袖,终于抑制不住了惶恐:
“姐夫,姐夫!你和皇姐留在宫中暂且陪朕可好?朕年幼时,皇姐就曾在养心殿外打着地铺整夜相伴,你看到了,那等大胆的逆贼……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裴珩的脖子很冷,起了鸡皮疙瘩,好像肖与澄马上就要提剑往那处砍。
肖泊一寸一寸从裴珩手中把袖子挣出来。
他根本不想管裴珩的死活。
裴珩此刻的惊慌无措,反而给他增添了难以言说的快意。
所有亏欠裴昭樱的人,都不该好过!
肖泊压抑住对裴珩自食其果的嘲讽,眼睛紧盯着布幔后太医给裴昭樱敷药的动作,低垂眼帘,掩藏嫌恶,不咸不淡地回应。
“陛下九五至尊,何必为这乱臣贼子的不敬之举张皇失措?想来,殿前司诸人对陛下定然忠心耿耿,夙夜守卫。陛下,长公主才遭了这一难,昏迷不醒,还是容臣将她带回府上养伤吧,臣实在是不忍心,让她伤病中离了熟悉的家宅,请陛下施恩!瞧瞧殿下,平白受了无妄之灾,多可怜啊!”
肖泊没在明面上讽刺裴珩,夹枪带棒的,让裴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明眼人都看得出,又是裴昭樱替皇帝挡了一灾。
而当肖泊得知是裴珩让裴昭樱陷入生死难关的那一刻,他失去理智,那一刻,脑海中划过了比肖与澄的狼子野心还要大逆不道的念头。
“是,是,该让皇姐好好养伤,是朕一时思虑不周了。朕不过是气肖与澄目无尊卑,宫中持凶器杀人,为人君,怎会轻易被吓住……”
裴珩正心虚,见肖泊夫妻的确可怜,顺嘴便允了肖泊的请求,还特命裴昭樱用惯了的陆云栖在府上驻守,直到确认裴昭樱度过难关。
不过,当肖泊的身影一消失,裴珩又陷入了惊惧之中,脚步虚浮,令殿前司指挥使昼夜贴身保护,寸步不离,禁军随时待命。
“殿下烧伤不严重,没有伤及大片皮肉,只在大腿、胳膊处有小片灼伤,因此性命无虞,只要能按时醒过来便好。切记,伤口不能沾水,不能受压,包扎伤口的裹帘要勤换。”
陆云栖事无巨细地嘱咐。
裴昭樱被肖泊一路亲手抱回,安置回了阔大的拔步床上,进气出气微弱。
绮罗眼眶含泪,小心地给裴昭樱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里衣,尽量不碰到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肖泊痴痴地盯着裴昭樱憔悴的脸,拧了手巾一点一点擦拭,恢复她洁净如常的容颜。
“陆太医,我与殿下成亲时,带来了几十抬珍稀药物,其中止血的草药,药性应该远胜过皇宫的库存。为了殿下,你不必兜圈子不必客气,有能用上的直接去拿来制药吧。”
肖泊直接给了陆云栖府内库房的钥匙。
陆云栖知道不是推辞的时候,点头,跟着下人的指引去取药制药。
好端端的能说会笑的殿下,进了一趟宫,又经历了生死未卜的折磨,府上裴昭樱父母留给她的老人们心里怎么过得去,掌事姑姑孙嬷嬷带着另外三个大嬷嬷,排成一排齐齐给肖泊磕头。();